“这不是客气,是应该的,”潘掌柜举起早斟满的酒杯,看着也是刚落座的潘二,哽咽地说:“贤侄,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其实儿行千里做父亲的又何尝不担忧。眼看长生就要跟你一起去京城投供,我是真舍不得真放不心,可不让他出去见见世面又不行。当着关捕头的面,叔敬你一杯,长生以前要是有啥得罪之处,还请你别放在心上,这杯酒就当叔替他给你赔罪。”
舔犊之情溢于言表,能看出也能听得出来他这番话发自肺腑。
韩秀峰急忙端起酒杯:“潘叔言重了,长生没得罪我的地方。其实这顿酒应该我请,这杯酒应该是我敬您。要不是您成全,我婶娘和幺妹儿今晚就要露宿街头,我爹和我三个哥哥就会没了生计。无奈我赴京投供在即,一个铜钱要掰成两半花,摆不起酒,只能借花献佛敬您。”
韩秀峰一饮而尽,潘掌柜连忙道:“贤侄,一码归一码,下午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说的是投供的事。我先把这杯干了,再敬你。”
他非要敬,还说啥要把潘二托付给韩秀峰。
韩秀峰啼笑皆非,回头看看潘二,又转身道:“潘叔,长生比我还长一岁,世上哪有把兄长托付给弟弟的道理。您千万别再这么说,我们启程之后一定会相互照应,相互帮衬,绝不会让您在家里为我们担惊受怕。”
“对对对,就应该这样嘛。”关捕头放下筷子,哈哈笑道:“都说在家靠兄弟,出门靠朋友,其实出门一样要靠兄弟!”
“是是是,关捕头说得最在理。”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潘掌柜已有了几分醉意,扶着桌沿关切地问:“贤侄,你打算啥时启程,要不要先看个日子?”
“我打算明天去趟乡下,跟我爹我哥说一声。后天一早回城,衙门里没啥要办的事,但有些私事要办一下,再准备准备,等一切准备妥当再启程。”
“出那么远的门,是应该回去跟你爹说一声。”潘掌柜微微点点头,想想又问道:“贤侄,不怕你笑话,我这辈子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我家长生也一样。不晓得此去京城,都要帮长生准备些啥。”
“盘缠一定是要准备的,没盘缠哪儿也去不了。”
“这是这是,”潘掌柜揉揉眼睛,又问道:“除了盘缠之外呢?”
韩秀峰被他的舔犊之情给感动了,没往深处想,放下筷子沉吟道:“潘叔,其实我一样没去过京城,不过倒是打听过。据说京城冬天很冷,除了平时的换洗衣服,棉衣要准备几件,棉鞋要准备两双,再准备两床厚点的被褥。再就是去那么远的地方,很难说这一路上会不会患病,最好能再准备几副治偶遇风寒、水土不服和跌打损伤的药,以备不时之需。”
潘掌柜点点头:“还是贤侄想得周全,我明天就着手准备。”
潘二忍不住问:“四哥,又要准备这个又要准备那个,准备那么多东西路上好带吗?”
“潘兄,我不们走陆路,我打算走水路去京城,乘船虽慢点,但能多带些东西。”
“乘船?”
潘家父子三人满是好奇,关捕头不无得意地把韩秀峰的计划介绍了一番。
潘掌柜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这等好事,不禁拍着桌子笑道:“贤侄,我就晓得你有办法。不用花钱也能去京城,这是吉兆,这个缺一定也能补上!这样,你听我的,后天回城前跟我说一声,我先给你送行。等你那边有了信儿,再打发长生去城里,再给长生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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