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廓!”史老七斩钉截铁。
“直接杀光便是,何苦用突厥人的手段遮遮掩掩?他到底要做什么?”方岩还是没有想明白其中关键,王君廓费这么大劲似乎没有必要。
史老七摇了摇头,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王君廓来定北本就疑点重重,堂堂右武卫大将军居然如此鬼鬼祟祟,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
……
傍晚时候,路中间躺着一只死羊。
这是只草原上常见的黄羊,浑身是血,显然不是病死或者冻死的。若是被野兽咬死,必定会被拖走吃掉。若是被人猎杀,这缺衣少食的季节也断无丢弃的道理。更奇怪的是,黄羊不大,在积雪掩盖下依然散发出异常浓重的血腥气。
杨黛勒住坐骑,下马观看了良久,然后对方岩示意放慢行军速度。一路上杨黛从不干涉行军,只是在马背上不言不动,她突然的举动让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路上的动物尸体渐渐多了起来,无一例外都散发出浓重的血腥气。终于,众人远远看见前方土丘上竖着一根三丈多高的木头柱子,柱顶挂着一具红白相间的躯体,似乎还在不断扭动着。
土丘象是个祭祀现场,上百匹被屠杀的战马形成一个环形,环形中间的血凝成一个巨大的火焰图案,图案正中就是那根三丈多高的木头柱子,柱子顶端有一条破烂的布幡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布幡上写了一些古怪的文字,文字颜色呈暗红色,应该是干了的血。柱子上的人四肢被钉,躯体上有无数的刀口,伤口处可以看到白色的骨头。此人不知道在这里挂了多长时间,居然还没有死,身体还在轻轻的抽搐着!
史老七看到此人后大惊失色,这正是侯家集里受伤的一个兄弟,死马也是他们打算带回定北的那些马!他们不是跟高大卫回定北了吗?
史老七冲上前去要把这兄弟放下来,却被身边的张慎一把拽住了。
“别急,当心陷阱!”张慎将铁鎚挂在腰间,手里攥着把巨大的陌刀转来转去,把可疑的东西逐件挑起来观看。
不知道这是什么古怪邪门的路数,史老七心想。他和张慎小心翼翼的从血迹里走了过去,靴子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慢慢绕着柱子转了一圈,没有陷阱,这两个老手非常确定。
史老七扎好马步两手抱住了柱子,冲张慎点了点头。张慎大吼一声,寒光闪处将一人合抱的柱子斩为两段!
史老七连人带柱慢慢的放倒,轻轻拍打着那人:“三郎、三郎!”
那叫三郎的兄弟嘴角无力的抽动了几下,张慎赶紧拿出水壶,往他干裂的嘴唇里到了点水。
众人陆续围了上来,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已经没救了。看到平日里熟悉的兄弟如此凄惨,大家都沉默不语。
喝了几口水,三郎终于睁开了眼睛,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来了。他看了看张慎手里的刀,对着史老七惨然一笑。
史老七接过张慎递来的刀,勉强挤出了个笑容,轻声道:“兄弟,哥哥送你上路了……”
“别动!”杨黛大喊。
晚了,史老七已经一刀落下!
地上那个用血画的图案突然一亮,周围的血腥气冲天而起!荒凉的大漠里这里如同一处发着红光的烽火台一般显眼!
坏了,中埋伏了!看到眼前景象,众人心中都闪过一个念头。
杨黛叹了口气,喃喃道:“这是突厥萨满的血祭,以异术延他性命,人死则阵生。好心计,好手段!”
方岩却无一丝害怕与后悔,他缓缓道:“有兄弟受苦,必然是要送一程的,有什么手段接着便是!”
“请方兄整队。”杨黛扭头对方岩道。这次她没有用军中的正式称呼,而是说了声方兄。
“列队!”方岩大喊。
异域它乡的无尽风雪中,一小队唐人整齐列队,站的象标枪一样直。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大唐豫章公主甩蹬下马,扯去罩衣,对死去的府兵军卒盈盈下拜。
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方岩大吼:“大唐河东道定北府兵张三郎,为国战死。全军,揖礼!”
地面开始轻轻的震动,轰鸣的马蹄声自远处隐隐传来,敌袭!
众人毫无惧色,甲胄轰鸣,齐齐行礼。
行礼后,杨黛朗声道:“诸位袍泽,我等已入突厥人陷阱。”她顿了一顿,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狭路相逢,大唐男儿当如何?”
我们这些大头兵的命原本不值钱,大唐公主都跟我们一起吃苦,一起上阵,还有什么可想的?还有什么可说的?
“战!战!”不知是谁第一个放声大吼,吼声很快汇成了一片。
“今日绝无援兵,誓与诸袍泽共生死!”漫天风雪中,杨黛拔剑高呼!
“大唐!大唐!大唐!”定北府兵人人心中升起决死之意!迎着自远方轰鸣而至的马蹄声,五十人竟有山崩海啸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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