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和阴晴不定的人来万籁俱寂的树林。
可他之所以跟这神经病出来,一是他的确相信这个人不会害他,要害早就害了。二是这人跟自己说,他给他看的这个东西,如果看的他想下山,就带他下山。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师兄是在带他触碰山中某个禁忌。是禁忌,他作为一个反派,何不看笑话的看看?了解了解所谓正道?这走向,指不定也是原文情节,他要走的。
他就是那正义背后,门派暴力的体验家,这大陆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要他来身临其境,还原一个真正的外貌……
楚言忧伤,这是他的职责,不由他说拒绝。
师兄带他到了一个藤蔓盘绕的土丘前,停下,楚言眼睛瞪大,不消一秒就明白了什么。
这是一个……坟头?
师兄拉他在这小土丘前跪下,楚言双腿都在打哆嗦,这真是……
他开口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那个心爱的姑娘。”
他摸上这和其他土丘没甚区别的土丘,但只有他知道,这里面藏着他心爱的姑娘。
他摸了摸,然后就垂手跪着,一动不动,似乎出神了。
楚言吞吞吐吐张嘴道:“姐姐,她她也是是这山上的修行之人?”
“是,那年她下山历练,我刚巧赶考,在山中被恶人逮住要抢夺银两,谋我财害我命,是她救了我,我对她一见倾心。”
楚言:“……姐姐一定是个好看且心地善良,心怀大爱的女子。”
他到了这土丘前,直直撒下来的月光就把他脸照的苍白,但他这时候嘴角擒着笑意,莫名使得他这阴森冷漠的人显出一丝温情来,他道:“是啊,她是这样一个女子,好看善良,但她又不像寻常闺中女子,不像我先前遇见的所有女子。她不一样,巾帼不让须眉,是一个侠女,她值所有人推崇钦佩……她是一个不一样的姑娘,这世上再也没有谁会比她好了。”
楚言小心翼翼问道:“你是……为她来到山上的?”
他苦笑着把额头抵在土丘上,重复道:“我是为她来到山上的。”
“她说她是个孤儿,萧寒山是个好地方,收留了她,她现今正在山里修行,为之得意,为自己得意。她那日跟我说起这山,我们还在山下,我还没同她进山,她一路兴奋,我被迷了心窍,投其所好,爱她爱的,聊她爱的,听她说话叽叽喳喳。那时候天气正好,明媚日光一路照在她身上,她双眼亮亮,天真烂漫,比天上飞的鸟儿都要神气,我爱她活灵活现的模样,十分好看,我看着她,看着她反复品味她的模样,直到很久,我才记起她那天跟我说的话,哪怕她说的话再后来跟我反反复复叨了好多遍……”
他恍然回忆道:“她说她要报答这山,她爱这山,所以她也要爱这山守护的人民,保护这人民,爱这世间。”
“她一直在世间,可依旧是一个不食世间烟火的傻姑娘。”才落得什么结局。
楚言道:“……姐姐是因为杀敌而死吗?”
楚言话音刚落,这人开始仰头,咧嘴无声地大笑,笑得不可抑制。
他不敢出大声,他舌头笑出来如山间鬼怪,他笑出了满脸泪水,看着山丘,却对旁边人道:“你为何,为何和她一样一派天真!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不止,转头对他恶狠狠道:“你也要走上她的路,为何,为何知这世间蝼蚁贫民,权贵,个个贪几两便宜,贪图享乐,贪权势滔天,黑暗弥漫,坏人坏事永远除不掉,求大道路上人人心里皆有魔,不然心魔怎么来?为何,为何还要义无反顾相信这破山,相信这破山有神明,能将一切贪念通通除去!一切坏人绳之以法?这破山上究竟哪里好?它又干净到哪里去?”
楚言搬出老句式,道:“哪里都不干净,那我该怎么活呢?”
这人掐住他脖子把他摔倒在地。
“不求出人头地,没有缥缈志愿,臆想非非,来什么萧寒山?哪里不能过活?”
楚言额头冒黑线,他再被掐几下,是否喉结都长不出了?
楚言尽量平静道:“我想出人头地,跟你喜欢姐姐是一样的。我没有要除魔卫道,你何苦掐我?”
我和你是一样的,我抱着某种愿望来到这座山,你也抱着某种愿望来这山,可这愿望都是私人抱负。我和你是一样的,我没有说要维护这大陆和平,把这重大担子挑在身上,结果反受这正道危害,啷当倒下。
楚言说完,反倒被掐的更厉害,这神经病似乎要把他掐死。
楚言这回明白了:这神经病,既要自己像他,又希望自己像那姐姐。
他大概把他的经历和他喜欢的人的经历,全混乱影射到他身上了。
楚言心想自己受的这是什么罪?
楚言握住之前偷偷拿在兜里防身的石头,敲上这人的脑门,迅速翻身起来。
他没有那个陈恕厉害,在这山上几年,估计都顾着谈恋爱和恋爱失败,颓废去了。
楚言对他道:“你我都是可怜人!”
楚言已经被掐的缺氧,他彻底放飞自我,智商低至十三岁,怎么想的怎么来!
他这师兄却开始痛哭出声。
他跪在地上,无力地捶地。
他犹记得那时候红色山花盛开,他被一姑娘救下,心里满是含羞惭愧。那姑娘却性格爽快,跟他交流,笑容艳艳,似是对他很有好感。
他俩一起交流,志同道合,欢喜鼓舞。赶考路差之十里,姑娘要护送他一路赶考。他虽面色红透如那山花,但何乐不为,欣然同意。
短短几天,他和姑娘一路相互扶持,互相照顾,彼此分寸有礼,又十分融洽。两人没名没分,是路上偶遇知己,但有人道他们是兄妹,有人道是夫妻。他迫不及待,几番试探,姑娘知道但皆用其他言语堵塞,不肯说通,弄得他失魂落魄。考试完毕,姑娘问他考得如何。
姑娘不知,他预备三年,寒窗苦读,被邻里称为奇才,有何考不中,他仅十一就是秀才,但他这次考中故意写错几大道,心中已有其他关于这姑娘的安排。
他问姑娘日后打算,姑娘果真心怀大爱,道不会相夫教子,日后浪迹天涯除魔卫道,老来在萧寒山中过活。
他听她说过几次山名,细问,结出她爱这山,心思淳朴。姑娘道考试完毕,她道要分别。他道若他考取功名不成,就到山里寻她,做她这样的人。姑娘笑笑,转头离开。
他回到家中,耐心等了多天,相思病差点染上,心中更加确定爱意。榜单下来,他没考中,他是家中最小,自知肩上责任由大哥二姐分去不少,对家中爹娘道自己要进山苦修,再不入凡世,他日见面他除魔卫道,已是天的孩子。他惹得爹娘一个生气不已,一个痛哭流涕,仍不回头。他斩断血缘,奔赴萧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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