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滔滔不绝的王安,左战从他的话中可以听得出这是一个与东林党人有瓜葛的内监,日后的清算是少不了的。自古君权和臣权是对立的,朱元璋当年坐等胡淮慵谋逆,然后一举铲平了拥簇在丞相身边的机构和党羽,堂而皇之的撤销了丞相这个职位。朱棣即位后成立内阁,延续了他老子的构想,又在锦衣卫的基础上增设东厂,监视大臣的不法行为,在这两位狠人面前,君权那是至高无上的。
明朝中期,皇权被大大削弱,特别是土木堡之变以后,勋贵和宦官势力被打压,文官彻底控制了朝局。嘉靖皇帝想追封自己的生身父母,大臣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反对,还拉帮结派想给这位小皇帝一个下马威。好在嘉靖天赋异禀,果断打了板子、扣了俸禄、削了官爵,才把这件事抹过去。但这场历史有很有名的大礼仪之争,正是权力的天平开始偏向大臣的标志。
将近半个世纪的万历时代,皇权就开始没落了。先是被张居正和冯宝架空,后又被国本案牵制,自己索性不再上朝理政。为了更好的享受后宫的奢靡生活,万历下旨增加矿税、商业税等,但都被大臣的不作为给挡了回去。皇帝做到这个份上,也够憋屈的。现在朱常洛即位,日子更不好过。做皇帝的还没收受臣子的贺礼呢,倒先主动行贿。为了争取大臣的支持,不仅取消了矿税等,还从内库中调拨银两犒赏边关将士。对于朱常洛的行为,左战内心充满鄙夷,先不说此时的努尔哈赤正在东三省烧杀抢掠,朝廷急需军费平乱,你爹跟大臣周旋几十年,难道就是为了那一心半点的银子吗?其实根本目的就是在争夺权力,什么是至高无上的君权?什么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主仆二人聊至深夜,左战有些倦怠,假装关心的吩咐道:“父皇连日操劳,你可要叮嘱他保重龙体,切勿伤了心神。”
王安听闻感叹父子情深,但想到光宗惑于女宠,略带伤感的说道:“陛下自从服用了鸿胪寺丞李可灼的仙药,身体大为好转,用膳也增加了,太子爷不必担心。”
“怎么现在就吃上仙药了?”左战吃惊的问道。虽说这个“一月皇帝”不足为虑,但他身边的郑皇贵妃却不得不防。做为梃击案、红丸案、移宫案的主角,能量是巨大的,内有恶妇李选侍,外有福王朱常洵,难怪她敢当着奄奄一息的皇帝的面劫持太子,不但言语轻佻,还威胁病怏怏的皇帝最好老实点!
对于左战的疑问,王安也表示很惊讶,心想太子爷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只好耐心的回答:“太子爷,您躺床上都快一个月了,想必对最近的事情不是很了解……”
“本宫累了,你先退下吧!”左战听到王安说自己躺床上快一个月了,便已经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忙不迭的斥退王安,倚在床头思索起来。
如果说自己是神宗皇帝驾崩时摔伤的,那么光宗殡天也就这几天的事了。他已经服用了李可灼的仙药,下一步就会吃崔文昇的红丸,然后在回光返照之际在乾清宫召对托孤大臣,自己也需要露个面,万一对话之中被众人发觉异常,那该如何是好?
左战越想越怕,尽量用自己有限的历史知识来补救眼前的困局。有明一代对于礼的推崇是非常尊重的,不同的身份有着严苛的穿着用度,更要命的是语言和文字,虽说自己读了一些关于明朝的史书典籍,但真要身体力行却需要下一番功夫。
好在目前的局势就是一个乱字,自己只需少言少行来蒙混过关,比如见了光宗就哭,面对嫔妃和朝臣则安心做一个“傀儡”,虽然这样以来会怂恿了郑贵妃、李选侍,更会让朝臣看轻自己,但这也是不得已。
想明白其中的关窍,左战长舒一口气,决心下床看个究竟。这场变故来的过于突然,而且还由不得自己去怀疑。如果只是一场梦,那醒来后依然可以正常的生活,可右腿的疼痛却是真实的,哪有梦里还能够疼的撕心裂肺的?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自己就得好好盘算下如何在“异国他乡”生存下去了。这里毕竟是紫禁城,是大明王朝的最高神经中枢,能够在这里生活、工作的都是人精,自己这点道行怕是连扫大街都不够格。
等到左战一瘸一拐的回到床上,早已是筋疲力尽,加上脑子飞速的旋转了一夜,不免头重脚轻,躺下便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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