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测验也很别开生面。有一次他们卧倒在战壕里,头顶上却啾啾的响。那是机枪打出的实弹。他们一边抖落掉在纸上的土,一边凭着模糊的记忆写着战术条令和各种数据。
一套测验题做完,他们爬出战壕,看着身后仍在点射的机枪,又是一阵胆颤心惊。
射击训练也叫呼延风心惊胆颤。南北两个方向都有胸环靶。中间站着队员。南侧的队员向北射击,北侧的向南射击。南北两侧队员的枪口只有三十公分的距离,手一抖就能干到对面队员头上。
少校还拿着扬声器在一旁大喊着:“一百米外的靶子是你们的敌人,现在你们的战友正背对着他们,你们开枪打死敌人,队友才能安全!”
“那还不如背对背。”呼延风嘀咕了一句。
“502,你说什么呢?”少校大声问。
“报告,打死敌人,保护战友!”呼延风大声回答。
“那你就给我集中精力,再说话,就让你退出滚蛋!”少校大喊着说。
“是!”呼延风答应了一声。和呼延风一组的郑志国冲呼延风眨眨眼睛。呼延风却不敢回应。他紧紧握住了枪。
时间久了,少校还有教官们似乎对他们放松了许多,至少不是刚来时连话都不让说。
野外生存训练和空降训练结合到一起。从天而降后,就是连续七天七夜的野外生存,还行军五百公里。
对于野外生存,除了宣布可以自由结合外,教官们只给他们看过一张有毒的食物照片和七瓶防蛇药水。夏季丛林蚊虫繁多,晚上会发起集团冲锋。好在有郑志国、于大庆等队友的帮助,呼延风得以利用蚊帐艰难度过。
后面三天,饿极的呼延风吃过树叶、草根、蚯蚓、生蛇、生老鼠,还用刺刀撬开过河蚌。那软绵绵的生河蚌肉带着腥腥的味道,和吃老鼠一样恶心,但比吃老鼠放心。
有一名独自行动的队员和比他们早到了半小时。但他被淘汰了。他表示了不服。却被中校一脚踢开。真是用脚踢的屁股。
呼延风达到终点的时候就是找军医。仅剩下的那点模糊意识提醒着他,别染上鼠疫。军医说他没事。
他立刻像失去了意识一般,跟着其他队员登上卡车。坐在车厢里,嘴里还嚼着干粮,眼睛已经闭上。他睡着了,也跟死了一般。
每经过一次训练,呼延风总觉得自己像死过一回。有N多次,他想他坚持不下来了。他的骨髓都快被累干了。
可其他队友还在坚持着。他也任性的坚持着。
其实这种任性已不是他的主动意识。现在的他特别像群里的一只羊,别人向东,他就跟着向东,别人向西,他也跟着向西。他已经忽略了少校和教官们咆哮的骂声。尽管他被骂的最多。
之所以被骂的最多,是因为他总是走在最后面的羊。从开始训练到现在,他的体能考核成绩一直稳居老末。他随时都会被中校和少校一脚提到群外面。
最近的训练似乎更疯狂。
连续两天八十公里强行军,又连续三天战术训练和考核。昨天夜里十点,队员们才拖着双腿回到宿舍。
今天上午冲山坡训练。少校发现一位队员不对头。队员裤裆湿了一大片,颜色还很重。他将那位队员喊了出来。脱下裤子一看,里面殷红一片。
在这个地方,尿血是常见的事。但失禁加尿血那就不好了。杨志立即命令把那位队员拖走。
队员哭嚎起来:“我没事,我还能坚持,我以前训练时也有过这种情况,队长——”
少校冰冷着脸,丝毫不为所动。中校也看着队员,一声不吭。
不一会儿,就听到直升机的声音。那位队员被送到军区医院接受治疗。
下午,那位队员的床被搬走了。也就是说,他被淘汰了。他被淘汰的因为他身体早已出现状况,原来只是小疾,现在不得不住进重病号病房,预计半年才能康复。
他叫王猛,编号501,呼延风的邻铺。他是某快反师的“兵王”。他是硬汉。
晚上,编号626的床也搬走了。他没尿血。但他担心成为下一个501。
没人笑话626。
中校曾对他们讲:“不要笑话在训练中跌倒的人,也不要嘲笑主动退出的人,说不定下一个跌倒后退出的人就是你!”
呼延风从没想过嘲笑过别人,因为他摔倒的次数最多。
他也没心嘲笑别人了,他的体能和心理都已超越了极限,他一直想着这种该死的魔鬼式训练应该结束了。
所有人也都和他想的一样。除了501和626,前天还有12名队员退出,集训队从最初的148个人,到现在只剩下41名队员,再这样下去,本已空荡的仓房会更加空荡。
但他们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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