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先,这里如果没有台风,那些渔船会天天过来吗?”
王伟先摇摇头:“不一定。它们是流动作业。也许明天会去另一片海域,也许你连船影都看不到。”
“唉,哪怕每天都能看到船的影子也好呀。”
王伟先略有所思:“听老张说,队上的渔船要承包给个人了。”
“哦,会吗?”
“既然风都刮到队里了,应该不会错。咱们这里以后也会像内地一样,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了。”
“如此说来,假如你不承担守岛任务,咱家也能分到一艘渔船了?”
王伟先微微苦笑:“队里哪有那么多渔船呀?估计是家庭分组承包。”
“即便如此,你身为生产队长也应该有一份吧?”
“算了,别聊这个了。咱们不是肩负守岛工作了吗?干这样工作就干不了那样。”
刘秀娟不再说什么,开始默默做一些家务。她并不是一个碎嘴的女人,既然坚定地选择了守岛的工作,就没啥可埋怨的。
王伟先同样没有闲下来,又开始忙碌其它的功课——观天象、测风仪和护航班。
当天晚上,那些渔船早已经返回对岸了,黑夜伴随着孤独笼罩在整个小岛上。
他俩只能蜷缩在房间里,依靠那盏煤油灯来支撑一丝光明。
妻子开始铺床为休息做准备工作。
丈夫则坐在一张方桌旁,开始在一个日记本上写一些东西。
原来,这也是他每天的例行功课,要把这一天观察到的东西都一一记录下来,积累一些重要的数据。
刘秀娟铺好床后,便去了另一间房,那里坐落着做饭用的小煤炉,由于运来了煤炭,所以就没让它熄灭,而是封好了,等明天再使用时就不用再费力重新生火了。当然,为了保险起见,他们把煤炉安置在另一间空房里,既可以预报煤气中毒也不会受到外面海风的侵袭。
刘秀娟来到煤炉旁,伸手把压在它上面的水壶拎起来,首先检查一下里面的煤火,觉得没啥问题了,便盖好炉盖,然后端着热水壶返回原来的房间。
她先把热水壶里的热水倒入一个盆子里,再用水舀子从一个水桶里盛水,再缓缓倒进热水盆里,伸出一根手指在盆水里蘸了蘸,觉得水温可以了,便向已经完成记录的丈夫招呼:“你该烫烫脚了。”
王伟先站起身来,首先伸一个长长的懒腰,然后抄起桌上的马灯就往外走——
刘秀娟一愣:“你还出去干嘛?”
王伟先回头莞尔一笑:“我出去转一转,再顺便上个厕所。”
“你要快点,别把洗脚水晾凉了。”
“你先洗吧,不用等我。”
刘秀娟望着丈夫出去的背影,不由摇摇头,同时低头瞥一眼下面的那盆洗脚水。
等到了该休息的时候,刘秀娟又睡不着了,不得不从床铺上坐起来。
王伟先被惊动了,立即睁开眼睛盯着闷头坐着的妻子。
“秀娟,你还热吗?”
刘秀娟沉默片刻,才轻轻地摇头:“不是,我想英子了。”
王伟先不禁肃然了,也立马起身,抬胳膊想搭在妻子白皙的肩膀上,但又忍住了。
“特别想吗?”
“嗯,我昨晚还梦到她了呢。”
“要不,你明天回岸上去看看她吧?”
刘秀娟思忖了良久,终于摇摇头:“还是不要了。”
“为啥?”
“我担心自己还像上回那样。”
“上回怎么了?”
“上回···我是哭着从家里跑出来的···”
王伟先心里一沉,那只胳膊毫不犹豫地揽住妻子的肩头。他深刻理解那种伤离别的滋味,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尚有这种体会,更何况妻子一个女人呢。
“秀娟,要不把孩子接到岛上吧?”
“不行!”妻子毫不犹豫地回绝:“这里条件太艰苦不说,而且连一个孩子都没有。英子在岸上起码能有小伙伴陪她玩呀。”
王伟先仔细一想,便点点头:“嗯,你说得很有道理,咱们就别让孩子跟咱们一样吃这样的苦吧。”
刘秀娟抽泣几声,情绪才有所缓和:“就是,英子还小,只要身边还有别的亲人,就会淡化没有你我的思念。倒不像我咱们当爹当妈的,尤其在这样的环境里,对亲人的思念之情愈加强烈。”
王伟先轻轻拍打妻子的肩膀:“我相信你能承受住这样的思念之苦。”
刘秀娟发泄几声后,终于平静下来,首先往下一栽身子:“好了,赶紧睡吧,否则又失眠了。”
王伟才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入睡,而是把眼睛瞪得大大的,脑海里不停闪现着把项守岛艰巨任务交给自己的刘部长······
那是一个月前,身为生产队民兵排长的他被一个电话叫到了市武装部。
因为武装部是民兵的主管单位,王伟才自然不敢怠慢,风风火火地骑着单车到了市城武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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