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凡走上讲台那一刻,下面的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大家都奇怪:别的班都只有一个班主任,为什么自己班会冒出两个班主任来,还一副一正,一男一女。
杨海静因为上午的事儿,心里有了阴影,便极不喜欢有人说些闲言碎语,于是拍了拍桌子,道:“行了,大家安静,别有点儿啥事儿,就学农村人扯老婆舌,说个没完没了!”
陈平凡听杨海静这么说话,微微皱了皱眉,一则他自己也是农村人,不喜欢别人说这种贬低农村人的话,二则他认为杨海静这话说得欠考虑,容易把师生关系对立起来。
果不其然,下面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扯老婆舌咋的了?又不是杀人放火!
农村人有啥不好?往上推三代,谁不是农村人?
……
陈平凡一走一过,将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暗暗叫苦,也不由得暗暗盘算,该如何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蓦然想到围魏救赵的典故,便神秘一笑:“哎,同学们,刚才站起来的时候,好像听有人说——,说我是——,打入群众内部的奸细!”
听陈平凡这么一说,班里的同学轰然笑开了,纷纷循着他的眼光向后边看了过去,都想第一时间目睹这个大胆家伙的庐山真面目。
陈平凡趁热打铁:“既然有此一说了,那就请允许我提一个问题。严格地说,奸细指的是为敌对方派出获取某类机密信息而打探风声的人。我个人坚决认为,杨老师和我与三班全体同学非但不敌对,而且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那又何谈奸细两个字呢?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谭伟井玉一下子被众人的目光给包围了,挠头的挠头,嘻嘻笑的嘻嘻笑,哪里还好意思去解释这个问题。
“谁?啊——,是谁?是谁说的谁就站起来!敢作敢当,别让人瞧不起啊!”谭伟诚心要拿井玉逗闷子,就挤眉弄眼装模作样起来,结果一时没装住,还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井玉看谭伟这个样子,也来了劲儿,侧脑袋眯缝起眼睛去看他,又半是蜜糖半是伤地道:“谭伟,枉我把你当兄弟一回,不想你竟是一棵墙头草,真是让我大大地失望啊!”
“得了吧,井姑娘!还把我当兄弟呢,你忘了初中时你出卖我的事了?一提起你那些光辉事迹,我们都得仰视你,真!”
而此时,看这两个活宝你一言我一语,迎来送往,跟说相声一样,全班的同学都笑了……
陈平凡扫了一眼全班,灿烂地笑了:这下好了!他终于借力打了力,成功地把阶级矛盾转化成了人民内部矛盾。不过笑归笑,他还是得出了一个重要结论:孩子到底是孩子,没啥坏心眼子,你只有学会欣赏他们,学会用他们的方式去思考问题,才能四两拨千斤,无往而不利……
在一片欢笑声中,有一个人却不高兴,这个人就是杨海静。而且杨海静一不高兴,就表现在脸上,任是三岁小孩儿,也看得出来。
从小到大,向来说一不二的杨海静,实在难以理解陈平凡的做法。她觉得陈平凡对调皮学生和颜悦色,就是在纵容他们,就是在种下他们不懂规矩、不知深浅的因果!要知道人性本恶,人性深处都是欺软怕硬的!今天你不给学生一点儿颜色看看,来日他们一定会蹬鼻子上脸的!到那个时候,你当班主任的要想在他们之中重新立威,绝对就事倍功半了!
而俗话讲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在这个原则性问题上,陈平凡始终不能与她杨海静达成一致意见,她会考虑采取必要手段,快刀斩乱麻的。
想到这里,杨海静不再迟疑,随便找个理由,便把陈平凡叫到了门外走廊上。
“陈老师,我这人遇到什么事,喜欢摆到台面上说清楚,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认理不认人!实不相瞒,我挺不理解你刚才的做法的,觉得你是在作茧自缚,走一条十分危险的路。我爸年轻的时候当过部队里的排长,现在管理着一个公司,他告诉我说,管理者要立得了规矩,镇得住场面,要吆喝一声,就有人响应。我不怕别的,就怕你给那帮学生笑脸太多,给着给着,把自己的威严搭进去了不说,还把他们给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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