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凤藻、鄂伦察答应一声,赶紧准备。
历经一日一夜的承德之行,终于半途而废,宣光帝终于在下半晌申时重又回到北京。
这礼部倒是一通忙活,谁都知道在此风口浪尖上不能触皇上的霉头,这回銮接驾虽是仓促,但仍是有条不紊。
从紫禁城太和殿、太和门开始,向南过金水桥,出午门,午门外两边各列大象五头,仪仗卤薄严整,一直排列到端门。
端门五个洞城门大开,门外即是宣光帝身边归来的先行侍卫,他们跨马排成两行,拉开距离,穿越正阳门、大清门缓缓而来,天安门外,则有有车轿和大象,分列左右。
在正阳门外大街牌楼南,宣光帝乘坐在马上以华盖为前导,詹士谢图等侍卫随侍两旁,缓步朝前方行来,满朝大臣聚集在正阳门御道两侧跪迎,俱是声气不闻,静默一片。
“官学生来了么?”宣光突然勒住马缰,身边的詹士谢图一愣,马上答道,“来了,路边就是前锋营的兵士。”他看看远方,一身铁衣盔甲的肃文正如钉子般站立一旁。
众位跪在地上的朝臣也都斗胆抬起了头,端亲王宏奕、上书房大臣孙世霖并魏瑛、科尔昆俱都猜不透宣光的主意,“让肃文过来。”宣光帝缓缓道。
魏佳章却不认识肃文,他求助地看看詹士谢图,詹士谢图马上跑了过去,却是一脸严肃,“圣上宣肃文觐见。”
肃文有些愣,这仪仗排场之前,万人瞩目,皇上亲自接见,那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图尔宸、墨裕、雅尔哈善等人虽如钉子般站立,头纹丝不动,心里却都是开了锅,只盼着詹士谢图口灿莲花,下一个说到自己的名字。
“别愣着了,走吧,还要让皇上等你啊。”詹士谢图见肃文有些傻,催促道。
在忐忑不安、目光灼灼中跟随詹士谢图来到宣光跟前,这上书房大臣、王公贝勒、六部九卿、一众朝臣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肃文身上,宏奕也抬起头来,脸上毫无表情,只是盯着肃文的背影。
七格格宏琦也在看着那背影,却是心慌如鼓,但又欢欣异常。
可是,宣光帝待肃文三跪九叩后,却什么没有对他说,他指指那华盖,“交给肃文。”
詹士谢图看肃文仍是有些傻,呆呆愣在当场,心里不由地一个劲地骂,这真是狗肉上不了席面,平时挺聪明个人,怎么这关键时刻不中用了,是喜欢傻了,还是让天理教匪砸着脑袋了,“肃文,这是天大一殊荣,快接过华盖来,随皇上进宫。”
“是。”这殊荣来得太过突然,如坠五里云端一般,肃文已是有些清醒过来,他赶紧接过华盖,站于宣光身后。
宣光帝却没有往前继续前行,他出人意料地下了马,走向路边的士兵,一路嘘寒问暖,拍肩勉励,让这一士兵激动不已,麻勒吉脸上流着泪,却不忍去擦,图尔宸眼圈红红的,却站得更加笔挺。
“上马,前往乾清门。”可是到了众位大臣跟前,宣光帝却停住了脚步,看也不看,径直上马而去。
乾清门,昨日的刀光剑影已是黯淡,昨夜的厮杀铮鸣已是远去,众朝臣一个个跪在地上,听他着张凤藻宣读宣光帝的罪己诏。
“近日诸大臣因循怠玩,有为朕宣劳者,众必阴挤杀之,以致有此大变。”
“前日朕闻报时,即命回銮,皇父陵寝在咫尺间亦不能谒。前讹言有贼三千,直犯御营之语,朕谕御前王大臣不必惊惧,俟贼果至,汝等效死御之,朕立马观之可也”
“洪荒以来,有此事乎?我大金何等强盛,今乃致有此事,皆朕凉德之咎!朕虽未能仰绍爱民之实政,亦无害民之虐事,突遭此变,实不可解。”
众朝臣一个个股颤肩抖,听到这里,却全都呜咽痛哭起来。“皇上,我等有罪!”
“皇上,请降旨宣明我等罪过”
乾清门前的御街之上,顿时响起一片叩头请罪之声。
宣光帝站立于御阶之上,却是毫不为之所动,待端亲王宏
奕禀明平乱经过,却又趁机为科乱将士请起功来。
“皇上,此次平乱,善捕营在苏纳海带领下,身先士卒,阻住教匪,丰台大营张凤鸣果决立断,处置营中教逆,率兵增援宫禁,火器营最先赶到东华门,毙敌无数,咸安宫官学生,戮力同心,一举扫平东华门、西华门教匪,力保内务府与景仁宫不失,”
事关皇上与天家体面,他说得很是含蓄,但朝臣也知里面的情形,却是不便明白。
“这二百七十名官学生从叛乱伊始,即刻投入战斗,教匪伏法后又积极参与宫禁护卫、迎接圣驾回宫,这两天光景,竟是无人进饭”
说到最后,才是自己及上书房孙世霖、魏瑛等人的调度安
排,至此,一篇大文章方才结尾,却是滴水不漏,即回避了自己的功劳,又突然各大营的团结一心,将士用命,中间还夹杂着宣光帝的圣德洪福,众人听完,不由也是暗暗佩服。
“朕的官学生,”宣光帝亲自走下御阶,扶起跪在地上的宏奕与孙世霖等人,“可大用!”他的声音久久回荡在空空的御街之上。
金乌西坠,落霞满天,映红了天际,整个紫禁城沐浴在西阳的余辉中,黄瓦红墙,金光满殿,如天上宫阙。
“着先行赐膳,让他们饱餐一顿,詹士谢图,你,亲自陪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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