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镇子上有个傻子,人人都说他傻,他也是真的傻。小时候生他的娘难产,还没把他生下来就死了,应该就是那时候在肚子憋坏了脑子。三四十的年纪,只会傻乐呵,终日游荡在镇子上。
痴儿有两个白色的大蛇皮袋子,但是各种污渍印在上面看不出原来啥样。袋子背在背上,叮铃咣啷的,因为他爹喊他出门拣点瓶子、纸板啥的拿回家。不过痴儿袋子里可不止装着破烂废品,还有他收藏的‘宝贝’。痴儿还有一双解放鞋,烂的不成样子,他爹老林回回给他弄回来一双旧鞋,出门半小时,准丢了。然后又换上他那双破鞋,开开心心的满街晃荡,老林慢慢的也就懒得管了。
街上不懂事儿的娃,总喜欢作弄他,但他也不是真傻的没边了,知道这些娃作弄他,就追的上去呲牙咧嘴的吓唬他们。实在惹生气了,痴儿也会捡起身边的东西去丢他们。有一回儿,急眼了,一个娃抢了他的袋子,痴儿一个石子就砸那娃儿头上了。
娃儿就哭啊,痴儿也不知道咋办,一群人就在旁边围着议论。没一会儿,其他的娃儿就喊的被砸那娃的娘来了。看见自己娃头破血流的,一个大耳刮子就抡痴儿脸上了。换了平时,痴儿这会儿肯定就急眼上去跟人拼命了。
那娃的娘,扯着不情不愿的痴儿就去找老林。那娃就跟着在后头一个劲的哭,脸上血迹早也干了,混着眼泪又抹的脏兮兮的脸上红黑红黑的。
痴儿他爹支了个自行车摊子,在两栋楼中间的死胡同,弄了几跟大木头,撑上一块大雨布就成了家。死胡同最里面堆着捡来的废品,中当睡觉做饭,吃喝拉撒。往出了就是修车摊子,哪哪抹的都是黑色的油污。
那娃的娘,在摊子口就不愿进去了,老大一股油污味,往里了又黑又暗,又闷又臭,大冬天都散不了那味,也就中当往里没搭雨布的地方好点。
“老林头,出来。你家这个把我家娃儿头都给砸破了。”那娃的娘站在外头,老大的声响。老林慢悠悠的从里面走了出来,驮着背,视线仿佛永远离不了地。出来了也默不做声,瞅了一眼痴儿那边,看着没事又转回去了。
那娃被他娘一把扯了过去,指着头上:“你瞅瞅,你瞅瞅,这一脑袋的血。哪家的也不会这么狠啊,拿石头子砸脑袋。”
“我这娃儿,不是傻嘛,手下没轻没重的。”
“娃,还娃。这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是娃呢。就是个傻子。”
老半天,那娃儿娘终于泄了火气。等娃儿娘走了,围观的人也散了。老林喊了把痴儿喊回了棚子里。
“你今天捡了多少瓶子啊?”老林做到床边,脚下有个乌漆嘛黑的脸盆,装着几根半湿不湿的木头慢慢的烧着,烟有点浓,老林已经习惯了。痴儿就在旁边一点一点把袋子里的瓶子拿出来。
“哎,都说了你多少次了。下次别和那群小孩一般见识。他们捉弄你,因为你傻,你好欺负,你没人帮。你吼他们,你吓唬他们,他们也只觉得好玩、刺激,下回还是会来你这找乐子。”痴儿放完了瓶子,低着头呆呆的站着,也不敢看老林。
“哎,坐这边来。”老林头拍了拍床沿,痴儿听话的蹲在了床边,也不吵不闹。分明看着像是个本该成家立业的三四十的中年人模样,此刻却像四五岁犯了错等着家长批评责罚的样子。
“你说你要是多少明白点我说的多好。”老林摸着痴儿的头,竟然隐约间也能感觉到几根白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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