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楼阴了阴眼神,马上的温如玉依旧清风朗月。
“那是,人家可说了,天下第一榜中没有第一美男这一称号,要是有,肯定归温如玉莫属。”
东楼不觉握紧了拳头。这群人是什么眼神,温如玉又不会武功,简直是个绣花枕头。想想自己,放眼天下,吃穿用度超过当今天子。剑术比天下第一剑客,可能就差那么一招;轻功比天下第一雅士旧时月色,可能就慢那么一步。还有谁能比他东楼更风流呢。
人群中一人又道:“我朝可不以容貌来评品人物,用美男来品论,太失格调。”
“那是那是……”
东楼也懒得管这些人了,都是凡夫俗子,他们懂什么。这样一想,东楼心里舒畅多了。
东楼清了清嗓子,掩饰住得意,沉声喝道:“温如玉,你我的账也是该算一算了?”
当着这么多百姓,温如玉绝对是没法使用毒药的。而温如玉保命的方法,就是暗中下毒而已,东楼可是一清二楚。
温如玉不解自己有什么账要和东楼算的。想想他也赠过药给东楼,是东楼的恩人才对呀。这东楼不知感激,反而找上他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温如玉摇头叹息,神色却十分淡定,道:“不知阁下所为何事?”
“我体内的毒,你也该解了吧?”东楼体内还有在长安西郊中的幽冥石的毒,这毒一直在他体内,虽不甚严重,可一想到有毒在体内,心情就不大畅快。不管如何,到底影响他发挥。
温如玉一副很意外的样子,只道:“在下之前已经给足下开了壮阳的药,足下还要什么药呢?”
东楼咬牙切齿,脸上的肌肉因为用力,轮廓十分明显。温如玉竟然当街揭他的短,简直找死。方才在山中的那股怒火,像被浇了油一般,嘭地燃烧起来。东楼猛地从腰间抽出软剑。剑光精芒,剑身柔软,声音却极其清脆。
温如玉不紧不慢道:“你这是要在当街杀人?我天朝的法度就能置若罔闻了吗?”
“杀你又如何。”东楼咬牙切齿,想杀温如玉,又不是第一天的事情了。
旁边一人道:“这人居然要杀天下第一神医啊,这人跟神医有什么过节?”
“神医最是乐善好施,乐于助人。跟他有过节的,无非就是些土豪劣绅。你看那人,衣衫华丽,虽然生得好看,可眼睛却有杀戾之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就是,他杀神医不就是跟咱们过不去吗?今年正是神医出来赠药的一年,早上还听见说他在松坪镇上赠药呢。”
“神医不能杀……”一人大声喊道。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起来。东楼心头一沉,这阵仗,可有些超出掌控。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道谁丢出来一个鸡蛋打向东楼,啪,鸡蛋在东楼脸上散开。那人喊道:“谁杀神医谁就是我们的敌人。”
紧接着,菜叶子、石头、胡萝卜、泥巴、瓦砾……纷纷向东楼丢过来。
东楼握紧了手中的剑,他可以,将这些人全部杀掉。可他现在的身份是绝代东楼公子,他得忍着。
东楼抹了一把脸上的蛋清,拈了衣衫上的菜叶子,扯着嘴角,挥手笑道:“大家误会,我不是要杀神医的。我是来帮神医赠药的。我呢,跟神医是老熟人。你们也看见了,我们正在开玩笑呢。”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东楼绝对是天下最识时务的一个。
人群一阵嘘嘘,刚才明明放狠话要杀人,现在就认怂。人群中纷纷骂了起来。
温如玉向周围人道:“保和堂今日赠药,大家早点去可人手领一份,去晚了就没有了。”
周围的人兴奋至极,纷纷往保和堂去。
不怎么宽阔的街道一下子就剩下温如玉和东楼两个人。
东楼笑拍了拍身上的泥巴,冷冷道:“你这好手段呀。”
温如玉不紧不慢道:“失其所与,不智;以乱易整,不武。”
温如玉当然猜出来东楼知道他暗中下毒的事,也猜到自己不会当街下毒。可惜他没猜到人心,人心既可以是最复杂,也可以是最简单的。
其实温如玉也有几分意外,第一次得到这些平头百姓这般维护。忽而想起十几年前的事,若当时温家也是那般,该多好。
东楼握紧拳头,狠狠道:“不要高兴得太早。”
温如玉恍惚了刹那,神色依旧淡然,面若春风,道:“你先去把你这身衣服换了吧,好歹也是世间风流第一,举世潇洒无双,风行天下的绝代东楼不是。怎么能顶着一身鸡蛋清和菜叶子找人打架呢。”
还有什么比这更挖苦的?东楼想到那群酒囊饭袋在温如玉面前说自己是绝代东楼的场景,简直又急又气,又愧又悔。
想当初他在中原布满眼线造势,便说了一串顺口溜,但凡去挑战别人还是被人挑战,都要报一次他那如雷贯耳的大名。
万万没想到,多年以后,这般他当年精心策划的轰动场景,会成为一个笑话,还是在他的敌人面前。
东楼握紧了手中的软剑,犹豫着。
温如玉静静地看着东楼,自己也没打算走,也没打算退。他就等着东楼让道呢。东楼,他是完全没放在眼中的,虽然江湖名头不小,可毕竟不是第一回交手。就如同东楼知道他暗中下毒的弱点一样,他也知道东楼的弱点,甚至远比东楼知道自己还知道对方更多。
半晌,东楼没动手。因为他知道,他若一动手,温如玉便会对他使毒,他没优势。
东楼想了一回,转而愤然离去。输人不能输阵,这狼狈模样,他可不想在温如玉面前继续丢人。又怕她妹妹过来看到,更不想让那一群窝囊废手下看到。
温如玉猜到这一点,东楼就是东楼,有自己的聪明,也有自己的考虑。温如玉叹息了一回,喃喃念到:“平生不敢高声语,无意惊天。偏能惊天,谁道风流不可怜。常笑万事皆虚幻,不足笑谈。已成笑谈,不知狂谑为那般?”
温如玉骑着白马,走近一条小巷,瞬间消失在东楼的眼线面前。几个眼线忙忙追出来,绕了几条巷道,一个影子都没有。又追了半晌,什么都没发现。
街道一处阁楼上的温如玉看着这群人到处跑,摇头无奈,道:“东楼啊东楼,你可真是不遗余力啊。”
东楼的人哪里知道温如玉在看着他们呢。没看到人影,只得去找范宜兰,他们可不敢这时候去找东楼。
东楼一身狼狈,才出了街巷,便遇到范宜兰……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东楼正欲躲开,范宜兰已经喊住。
范宜兰小跑着过来,幸好,那群窝囊废没来。这可能是东楼此时内心唯一的安慰。
范宜兰看到哥哥这般狼狈模样,笑得东倒西歪,道:“哥,你这是掉茅厕里面去了吗?”
东楼白了一眼妹妹,心下怒火已经烧得三丈高,不想说话。
范宜兰拉着东楼道:“哥,温如玉呢,你没看到他吗?”
“没有。”东楼语气能杀人,但还是克制着,走向一家客栈。
范宜兰不相信,他哥眼线遍布天下:“怎么会没有,这街上的人都在说他。”
“我没看到什么温如玉,你自己去找吧。”东楼摊摊手,一副无辜的样子。
范宜兰咬了咬牙,恨恨道:“哼,找不到温如玉,我先去杀了冷冰清再说。没了冷冰清,我就没了敌人。”
东楼装作很平静,鄙视道:“你口口声声喊杀人,你杀过人吗?”
范宜兰摇晃着脑袋,不以为然:“凡事总有第一次嘛。”
“你最好别胡闹,赶紧回东楼别苑去。”
“我不,我可就是为了温如玉才来中原的,我才不要天天窝在东楼别苑呢。”范宜兰语气很是坚定:“你当初让我来中原不就是说中原有许多美男么?现在好容易我看上一个,你又要赶我走,你还是不是风行天下绝代东楼了?”
东楼总算态度缓和了一点,笑道:“放心,不用你杀冷冰清。你哥哥我先得到了冷冰清,温如玉不就是你的了?”
范宜兰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你真要得到冷冰清?啧啧,哥哥,你是认真的吗?冷冰清那种人,清高到天上去了,人家看都不会看你一眼的。”
东楼嘴角一斜,笑得极其邪魅:“故作清高而已,这天下就没有我东楼得不到的女人。等你哥哥我将那天下最冷的女子融化,这温如玉还不是你的囊中之物?”
范宜兰高兴得什么似的。
东楼放出去了一只鸽子,叫自己的人不要再为难温如玉。
东楼是铁了心,一定要亲自捉到温如玉才能出那口恶气。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