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已过了小半个时辰,陈庆之还未到场。观战的江湖人士,又嚷嚷起来,纷纷骂道:“那陈庆之算什么东西,竟敢杨大侠在这里等他。”另一人接着说道:“对啊,杨大侠和他比试,那是看的起他。”还有人道:“你说他是不是吓跑了不敢来了。”众人听了哈哈大笑,纷纷言道:“他想必知道了杨大侠的威名,早就逃之夭夭了,哪里还敢应战。”
棚下众人对陈庆之的剑法评论了起来,有人说他浪得虚名,还有说他就是因为被人打败才退隐江湖,说的仿佛亲眼所见。
蓬角的七人藏在斗笠下的脸上都露出了鄙夷之色,任谁都无法看起只会夸夸其谈的人。
高松气的面色透红,握紧了双拳,牙冠咬的吱吱作响。高延津立刻拉着他的手,小声说道:“松儿,不要冲动。”
洛阳金刀会的白三刀沉声喝道:“只敢在背后议论,有本事等陈庆之到了,你们也找他过过招,看看他是不是浪得虚名。你们真该庆幸自己没遇到他,要不然就没脑袋在这说风凉话了。”众人虽心有忿恚,但畏于金刀会的威严,却不敢反驳,只得在心底默默咒骂。
风雪间歇,空中还飘着几片未落地的雪花。峰下又走上一人,这人一袭白衣,身后背着一把长剑,负手迈步,姿态甚是潇洒,宛若谪仙人一般。新年的第一场雪终于停了,陈庆之踩着飘荡在空中的最后一片雪花踏上了翠云峰。
众人赶忙闪开,刚刚议论声音最大的几人,却悄悄的缩到了人群后面,不肯出来。场间有人惊问道:“你看着和陈庆之怎么完全浮在空中,雪地上都没留下脚印。”旁边有人叹道:“你再看他敢了这么长时间的山路,肩上可又一丝雪花。”问话之人看了看,道:“也没有啊。”那人道:“这就对了,这也是一种武学境界。他将身体的能量自动散发在体表,所以雪花未到他身上便已融化,他也可以在雪地上轻松行走,而不留下脚印。”问话之人叹道:“这么厉害,那比杨宫主刚刚的精气内敛想比如何?”那人叹道:“这我也不知道,也许不相上下吧。”
棚角的七人面色凝重,他们互视了一眼,并未从同伴的眼中看到害怕。几人相互打气,眼神反而更加坚定起来。
常金龙回头看着儒衫青年摇了摇头,叹道:“实在不行,就让兄弟们撤了吧。钱虽然好,但性命更重要。”儒衫青年微微一怔,看着常金龙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范明玉紧张的望向身后,老者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范明玉一颗心紧张的砰砰乱跳,恨不得陈庆之立刻死在杨少卿剑下。老者虽然安慰范明玉不用担心,但自己手心也全是冷汗。
高松双眼放光,仅仅的盯着场上的二人。高延津看到儿子的眼神,无奈的摇了摇头。
北邙山的脚下,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拉着一个男子嚷道:“师父快点,你再这么磨蹭就赶不上了。”男子道:“不急,不急,时间还早呢。”孩子叹道:“现在还早?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已经申时了。”男子笑道:“放心吧,他们肯定还开始。”孩子不忙的嚷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人家比剑还专门等你。”男子笑了笑,也不说话。孩子又道:“别人都是巳时就已经上山了,你可倒好,一直拖到现在。”
男子指了指山脚下,笑道:“你看,那不还有一个懒虫和我们一起吗?”孩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山脚下还有人在登山,便道:“你还真能找一个和你一样懒的。”男子笑了笑,道:“咱们等等他吧。”孩子翻了个白眼,无奈的停在道旁。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项未平和宝儿师徒。
过了片刻,山下那人已距二人不足十丈。宝儿已经看清来人,他一袭黄衫,身后还背着一把大剑,少说也有三十多斤。那人三十多岁的容貌,剑眉星目,面上带着微笑,很是温柔。
那人走近之后,轻轻笑道:“项兄,好久不见。”项未平也笑道:“对啊,好久不见了。”那人笑道:“项兄怎么来的这么晚啊?”项未平道:“我怕麻烦。”
项未平道:“你和他可是好朋友,你怎么也来的这么晚?”那人叹道:“就是因为我们是好朋友,我才不能早来。”宝儿睁着大眼睛,疑道:“为什么你是他的好朋友,就不能早来。”那人看着他笑了笑,道:“我们是好朋友,他如果见了我,可能会分心的。”宝儿看他神态温和,壮了壮胆子,接着问道:“你背着这么大剑,不重吗?”那人笑道:“你如果从现在开始背着这把剑,一直背二十六年,你就知道他一点也不重。”这人正是陈庆之的好朋友,何青山。
前往洛阳的官道上三匹骏马疾驰而过,中间那人大声问道:“老七,洛阳还有多远?”左边那人答道:“前面就是洛阳。”中间那人道:“咱们要赶快些,再晚点就赶不上了。”左手边那人道:“现在已经到申时了,咱们怕是赶不上了。”那人又道:“别废话,赶快些。”三人狠甩马鞭,齐声道:“架。”三匹骏马在官道闪过,快如飞箭。
陈庆之在一丈之外停了下来,他看着杨少卿满身的白雪,双脚如山一般直插入泥,整个人仿佛已经融入了这片冰天雪地之中。他点头向杨少卿微微致意,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杨少卿看着他衣决飘飘,轻飘飘的站在雪上,并未留下任何脚印,空灵的仿佛天上的谪仙一般。他也点了点头,道:“只要你来了,就不算晚。”
二人立于封顶,场上的气氛突然凝重起来,场外的江湖的人士也都屏气凝神,全神贯注的关注场上的局势,不肯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他们知道,现在场上二人均未动手,但一旦出手便是“银瓶乍杨少卿的手又放到了剑柄上,陈庆之从背上取下了白泽。
破水浆迸,铁剂突出刀枪鸣。”谁都不愿错过这个瞬间。
杨少卿手握剑柄,将手中的剑当胸平举,道:“这把剑名叫斩魔,剑长三尺一寸,乃万年寒铁所铸,只为斩我心魔。”
陈庆之手持剑柄,说道:“此剑叫做白泽,剑长三尺三寸,乃是武当的传世神兵。不过他跟了我二十五年,他是我的朋友,是我的知己,亦是我的生命。”
杨少卿道:“好。”握剑的手又用了用力。陈庆之道:“好,出剑吧。”手握剑柄,随时准备应敌。
场上杨少卿的寒意原来越重,身侧的空气如同水结冰一般,停止流转。陈庆之的身影越来越淡,仿佛要融合与这方天地一般,羽化登仙。
杨少卿的手握住了剑柄,刹那间寒气扑面而至,场外的看客功力深的被逼退了半步,功力浅的则被这股寒气逼退三四步。
项未平、何青山还有宝儿三人正好来到峰顶。项未平笑着对宝儿说:“你看吧,我就说晚不了。”宝儿翻了个白眼,吐了吐舌头,指着棚角道:“师父你快看,这不就是昨天咱们遇到的黑衣人吗?他们怎么也在这?”项未平笑道:“没事的,你只管看比剑就好。”
他们都没注意到,何青山望向场中眼睛,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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