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狩,冬天万物静息,人类的收成低下,要猎取一定数量的禽兽来增加食物。
所以冬天的狩猎活动,在猎物类型的选择上,几乎是没有限制的。
这对赤鹿母子方才一直低着头在树根下拱土,全神贯注地寻觅草根,入冬后找食就变得相对困难,可见的草本少了,但肉质饱满的根系和富含矿物质的泥土都是补充能量的硬菜。
金田三人脚步极轻,母子二鹿吃得专心,林间风吹树叶、枝干相碰的杂声又大,以至于到了它们身后十丈都没能察觉。
头系秋色额带的褐衣少年屏息凝神,将全部意念汇于箭尖一点。
母鹿右耳朝外转动一下,警惕地抬头张望,终于嗅到一丝箭在弦上的杀意。
晚了。
金风箭指,所射必中。
除非——
遇上从侧面扑出的一抹紫色,紫棠色……
……
……
魏秋子迷糊不清地侧身躺在云娘的羊毛榻上,嘴里被塞了团麻巾,在炭火燎升的暖帐中满头是汗。
血把外衣左肩大片洇成了黑色,衣料已经被层层剪开,贯穿着长箭的伤肩赫然暴露出来。
箭尾在身前,几乎快要没进体内,李医师小心翼翼地钳断她身后的箭身,用麻布压紧伤口周圈,再握住箭尾快速拔出,伴随骨头和箭身摩擦的声音……
秋子疼痛难忍,从半梦半醒中猛然清醒过来,尖喊一声,撕心彻骨,眼角泪水横流,又狠狠咬住麻巾,挣得牙龈渗血,这是钻心的折磨。
魏夫人看女儿煎熬,在一旁止不住地淌泪,又见箭孔中汩汩冒血,一阵眩晕,歪身伏地痛哭,情绪濒临失控。
“扶魏夫人去休息。”
云娘冲珠儿吩咐一句,她正帮李医师给魏秋子止血,系了襻膊,袖口高高卷起,皎白的手臂沾上了斑斑点点的秋子的血,双手则完全变成了血手。
珠儿在帮秋子擦汗,听了这句,丢下葛巾便要去扶。
“不……我不走,我要陪着秋儿!”
魏夫人挣扎着起身,又跪过来握紧女儿的手。
秋子脸色苍白,沁满汗珠,半睁着眼睛看向母亲,手上无力回握,松开口中麻巾,干裂褪色的嘴唇缓缓张合,虚弱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秋儿别怕!阿娘在这!那个伤了你的畜生已经让爹爹叫人给扣起来了,放心,乖。”
云娘听了这话,双眉微紧,知她是情急之中信口胡言,但这会儿眼下要紧,也没空理她,只是低着头尽快将伤口周边的渗血擦净,等小医徒来点灼。
炭炉上方有一枚点灼用的长铁片,正被烧得滚烫,但又不至于烧红,小医徒正数着数地翻面。
此次骑猎只从医署来了两人,就是李医师和他的小医徒,遇到这种情况,两个人明显不够,护卫军中本也有些懂治伤的士伍。
但伤者是个女子,女宾和婢女们又一个个怕血怕得要死的样子,云娘二话不说带着珠儿亲自上去帮忙。
李医师见渗血减缓,箭孔清理得能看清了些,朝徒弟点点头,那灼片也到了火候,被缓缓递了过来。
“作甚?”
魏夫人突然俯身挡住女儿,警觉地盯着灼片,李医师和云娘被她扑得同时往边上一让,小医徒眨眨眼睛,被这护崽的架势弄得不知该怎么办,无奈地看向师父。
李医师拱着沾满血的手,耐心解释道:“魏夫人,此为点灼之法,以火烙将皮肤经络烧毁,虽不至凝血,但能除邪清创,也可起缓解血涌之效,之后才可敷药包扎。”
魏夫人表情哭丧:“这与烙刑有何区别?你们这是要烙我的秋儿啊!”
秋子忍痛轻呻一句:“阿……娘……您、您别管了……”
“秋儿?秋儿能开口了?”
“我相信……医师的……您先出去吧……”
“夫人。”小医徒也开口道:“请快让医师为令爱治伤,切勿错过了时机。”
“你敢把这玩意儿靠近我秋儿试试?”
魏夫人眼瞪如铜铃,逼得那医徒只得缓下手上动作,刚烧好的灼片冷了下来,他便再次举回了炭炉上。
魏秋子面色纠结,倒更像是觉得母亲烦了,“唉”的叹了一声。
李医师见秋子的伤口又开始冒血,急道:“夫人,方才已失了一次机会,万不能再失第二次啊,否则令爱——”
“没有否则!就是不能烙!箭不是都拔出来了么?那就赶快包好啊!”
“可若不经点灼,伤口……”
向来温厚的魏夫人喷怒出来:“我夫君是堂堂监御史,她的女儿怎么能遭这等罪?”
“魏夫人。”
云娘从珠儿手里接过一条干净的麻布,叠成小块细细擦着伤口,头也不抬地漠然说道:“若是想让令爱死在这里,就请继续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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