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种场所,通常会安排一些酒姬陪场。
大多是买来的稍有姿色的奴婢,再用心打扮一下。
若是在待客中途被哪位大方的客人看中,加钱去后院开小间也是常有的事儿。
官妓作为官府营生的合法行当,统一安排在市集西边的另一处女市里,就是妓市。
一则增加税收,二则服务军营、缓解社会需求。
九原城作为军事重县,有供士伍满足基本物质需求的军市,也有为他们提供生理服务的女市。
九原女市中的妓馆以实用为主,不像咸阳和南郢那样的朝歌夜弦,自是没有歌台舞榭。
不过还是有些琴瑟之音在其间响起,但奏得最好的,又都只是南楚商人们带去的自娱自乐。
南楚人带来很多东西,最多的就是美食。
五个幌子的豪华食肆只有三家。
南郢顾氏开的飞鸿阁以野味见长,牧月轩多是偏甜的楚菜,还卖南楚醴酒、桂酒,又有楚酪这种奶酪。
但人们总爱往另一家叫云中居的跑。
那家虽没有陪坐的酒姬,却有独一无二的酪酒,就是马奶酒或羊奶酒,而且……
女东家是个绝美的年轻寡妇,郑姬。
九原东边的云中郡原属于赵国,大兴胡服骑射的那些年,郑氏先祖便从草原引进了不同于中原口味的酪酒,还开了牧场。
后来天秦统一北方,设九原郡,驻北部军总营,扩建九原城为北境重县。
为了支持北境军事后勤,就近郡县的民众都被成批往这里集中。
郑氏也不例外。
赶着漫山的羊马来到九原,拥有几个山头的牧场,常年为北境大军提供战马。
另外还经营羊皮生意,而牲畜哺乳以外多产的奶,才会被制成奶酒,这会儿叫酪酒。
之后他们便又在九原城里买下一间制酒的酒坊,在市集开了酒肆。
为纪念家乡,便给酒肆取名叫云中居。
可迁至九原不过两代,这位年轻的东家却重病而亡。
郑氏家业平日里都由他一人掌控,没有旁系。
所以东家一走,很多事情都断了线,生意也曾一度陷于停滞的状态。
那郑姬自道撑持不起这么大的家业,丈夫离世半年后,便将整座牧场卖给官府,只留下酒坊酒肆。
嘴上说是“糊口”,这钱却也足够郑家上上下下的大小家仆过上几代而无忧了。
郑姬约莫二十二三,据说郑家那两岁的儿子不是她亲生。
原先的郑夫人产后血崩而过世,东家丧妻悲痛,染上重病。
半年之后,自知命不久矣,娶了个填房来给他养儿子,才是这个郑姬。
果不其然,她刚嫁过来不到一月,丈夫就病逝,只能带着继子一起生活。
大家都道她不幸,年纪轻轻就守寡,还要帮人带孩子。
又道她万幸,坐拥郑氏万贯家产,一跃成为女东家。
至于她原来姓什么叫什么,那谁能知道?
一个填房的娘家身份远没有原配正室来得重要,但谁也不信一个无家无世的普通女子能生得这般模样。
真有人去打听,但县府对户籍管控严格,怎么也查不到更多。
她从哪儿来,怎么进入的郑家,统统都没有头绪。
不过还是让人听到,那云中居的管事叫这郑姬作云娘。
大概不是真名,但总比叫郑姬来得亲近,人们很快也都习以为常了。
只是光听那云娘绝美,还真没有谁亲眼瞧见过全貌。
每每外出都以面纱示人,仅露出一双眼睛,便已经让半座城的男人为之倾倒。
就连从别郡、甚至南楚国专程赶来只为能看上一眼的,竟也大有人在。
云娘极少见客,偶尔来店里,听说是见些贵客的,但也只是在门口行个礼。
而能上二楼的人都不是一般贵客。
有人见过带着夫人的郡官上去,也有一些官家儿女。
还有从内史来出公差的京官,也不知道能得见云娘的有几位。
云中居有前后两道楼梯,客人走前面的陡梯,云娘走后面的缓梯。
又各有侍从和伙计前后值守,所以楼下的客人压根就不清楚云娘何时会在。
与云娘美颜离得最近的一个普通客人,是个楚商家的公子。
那天硬是趁着酒劲闯上了二楼包间,云娘刚与房内不知哪位贵客招呼完毕,便让这竖子看去了小半个侧颜。
等他被侍从扔到酒肆门外的街道上,人们叽叽喳喳围上这位被一顿胖揍的公子,急切地问他看到了什么,云娘到底长什么样儿。
那公子只是晕晕乎乎地迷离着眼睛说:“若能再见上一眼,就算当场杀了在下也值啊。”
对她想入非非的男人很多,甚至还有人尾随云娘的马车一路跟到郑家门口。
而她身边总有个看起来很凶的婢女和两个配剑侍从,所以一般人都不太敢真的出手。
有能力还想打她主意的人,大都介意她有个儿子,且还非她亲生,又说这孩子克双亲。
云娘本人也根本没有再嫁的意思。
整个九原城,或说整个北境,全天秦也说不定,能得云娘亲自斟酒的客人,便只有九原君一人。
其实云娘来店里,哪里是有什么别的事情,就都是为了等他的。
而人们并不知道她与九原君的这层关系,现在的将离就更不清楚了。
只听说这家的东家是个叫郑云娘的寡妇,家里有些复杂。
酒肆门口也不清净,所以近几日的午饭也是在另两家有酒姬的食肆解决的。
他今天只是刚好啃着桃脯经过云中居的门口。
忽而听见几个聊天的路人,倚在门外的柱子边谈论着自己藏那把剑的事,看来宋桓放出去的消息已经在城中传开。
将离走近想听个清楚,正巧被云中居的掌柜认出,然后将他招呼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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