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想!”
“如此,足下尚有廉耻之心,我可以与足下谈今天的正事了。”
袁稷不知刘备何意。高粱起身,自袖中取出田丰的公牒,双手捧着,送到了他的面前。他接住,茫然地看向刘备。刘备说道:“这是郡府长吏手写的牒书,请足下观看。”
袁稷打开,低头看,看了没两行,失态变色,急促抬头,想要说话。刘备抬手往下压了压,威严地说道:“请足下先看完公牒,再说话不迟。”
袁稷如坐针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公牒看完的。
刘备冷眼旁观,蓦然问道:“是否触目惊心?”
这话说到了袁稷的心窝里,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惊觉不对,又想摇头,摇了一半又觉得不合适,停了下来,举止失措,汗流浃背。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自恃的那所谓良策原来竟是半点用处也无。
刘备目光是如此的逼人,似将他看了通透。他再也没有了一分一毫的镇定,初见刘备时的那一点心虚,转变成了占据满心满腹的惶恐惊惧。他开始坐立不安,支支吾吾:“这,这,……。”
“足下为犷平长数年,赋敛无时,贪污不轨,共计多收口算钱三千余万。县中大姓赵氏,贼杀人,按律当死,足下受其贿,释之不究。足下又受商贾、冶家财货,少收市税、铁税又明知治下豪强大族自占隐匿家訾,不究其罪,见知故纵。……郡府手书的这些条文不法事,可有错的么?”
袁稷满头大汗。堂外的热气一波波袭进来,堂上闷热不堪,空气似乎都凝滞了。郑稻提起毛笔,又轻轻地放在案上,发出了一声低微的声响。听入袁稷耳中,却如惊天霹雳,他手上一松,公牒掉落地上,急忙又俯身捡起,说道:“这,这……”
刘备咳嗽了声,对守在门口的牵招说道:“子经,去把那些东西取来。”
牵招应诺,带了两个人,出去县衙外,很快转回,每人的手上多提了四五个血肉模糊的东西。躲在墙角的吏员们看见了,惊骇失声。牵招等人登入堂上,把那些东西丢到袁稷的面前。袁稷拿眼去看,再也撑不住酥软的腿脚,骨颤肉惊,跪坐不住,瘫软在地,那些分明是一个个的首级头颅!有的闭眼,有的睁眼,皆血污满面,恐怖狰狞,骇人之极。
“这其中有一个人头,你应该是认识的。”
牵招从人头堆里找出了一个,提着发髻,拎到袁稷眼前。袁稷瘫坐地上,紧闭双眼,不敢看。可怜他一个风雅名士,知山知水知美人,谈天谈地谈风情,又何曾见过这等可怕的场景?
刘备也不强迫他看,自往下说,说道:“这便是邯乡的邯律。我奉州郡之命,顺路拿他,谁知他竟敢负隅顽抗,被我当场格杀,并及他家中那些敢反抗的宗族、宾客,总计二十二人。人头全在这里了。……另外三个人头,你可能不认识,贵县县丞魏腾肯定认识,就是他派去监视我的那三个本县恶少年。”
袁稷亡魂丧胆,脸无人色,闭着眼,喃喃说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刘备盯着袁稷,叱道:“足下黑绶铜印,六百石县长!今与本度辽功曹相坐对话,却瘫软在地,双眼不睁,是何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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