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录人团体当初创立初期便寻到了隐居多年的匠人宗师——有着“铁火神手”之称的铁湛子为他们打造身份铜牌,几个汉子也是镖局走南闯北的角色,自然看得出白晓笙腰间铜牌的真假,看到铜牌便是对白晓笙笔录人的身份信了七成。
为首大汉拱手一笑:“大侠不敢当,我叫卢一,您叫我老卢就成,这几个是我不成器的弟弟,卢二、卢三、卢四、卢五和卢六。您姓白,那我就托大叫您一声小白先生了。”
笔录人一般来说都是三十至四十多岁的老江湖,白晓笙看着白白净净,年纪不大,充其量不过十六,叫声“小白先生”也无可厚非,这个年岁就出来跑江湖的笔录人着实罕见,白晓笙的年纪确实太小,倘若不是事出有因笔录人团体也不会放白晓笙出来跑江湖了。
说实话白晓笙说自己是笔录人的时候几人是不信的,但是白晓笙那腰间的铜牌做不得假。笔录人的铜牌上的怪异字体是铁火神手独有的打铁技法“流纹引书”,这种技法是利用材料天然的材质纹理形成文字模样的技巧,属于铁火神手的不传之秘。
六人一时之间摸不清白晓笙的底细,但是出于对笔录人的敬畏还是恭敬一些的好。
镖师走南闯北很容易在不经意间得罪人,所以镖师对外都有镖名,一是保护自己,二是保护亲友,此时大汉报的几个人的名字毫无疑问是镖名。
白晓笙知道面前这六个跑马人对自己的身份还是将信将疑,不过跑江湖的就是这样,特别是他们这些干镖局的,出门在外对任何事情都只能信三分,也只敢信三分。丢镖失信事小,搞不好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威。
杀人放火金腰带这句话在江湖上流传的也不止一天两天了。
几个跑马人虽然对白晓笙的身份抱有怀疑,但也没有摆在明面上,跑镖局的最不能干的事情就是得罪人,他说是他就是了,即便是言语间有破绽也不必拆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深深刻入了这帮吃奔波饭的汉子的骨子里。
“听卢大哥你这口气,你们几人是一家兄弟?”白晓笙好奇的看着几人:“看面相不太像啊。”一行六人面相骨骼各有千秋,看眉目也是各不相同,一看就不是一家子。老卢笑了笑:“我们六兄弟是从小被镖头收养长大的,吃着同一锅饭,睡着同一个炕,亲兄弟都没我们亲。”
白晓笙围绕着几人身份的问题聊了两句,想知道他们是哪个镖局的,但是这一行人并没有因为白晓笙面相嫩儿对他放松警惕,一顿胡咧打岔之下将话题一笔带过。白晓笙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老油条,真皮实。”不过收养弃儿的镖局并不难找,回头查一查就能知道了。
几人一桌,白晓笙不断将自己所知的江湖逸闻当做说书段子讲给几人听,不得不说白晓笙口才确实不错,普天众知的流言到了白晓笙口中硬是被讲出了惊天秘闻的感觉,听得跑马六人思绪跟着起此彼浮浮想联翩,一时间众人气氛倒也不错。
“几位客官,茶凉好了。”
正当几人聊的开心,茶摊儿的茶已经晾好了,说了那么长时间都故事口内确实有些干燥,白晓笙端起大茶碗,悄悄看了一眼大拇指指肚上压着的银针,确认无事后美滋滋的喝了一大口。
跑江湖防人之心不可无,几个跑马的汉子也是各有各的手段,只是让人看不出罢了。
茶碗还带着点余温,但茶确实是凉透了,略带褐色的凉茶倒入口中,一股清温的药味儿顺着舌尖儿直冲脑门儿,一下去将从外面蓄留在体内的暑意逐出了体内,顺着喉咙下去还能在舌尖上品到意思甜味,让白晓笙情不自禁的发出来惬意的长叹声,卢家六兄弟更是舒坦得眉梢都扬了起来。
叫做卢二的汉子放下茶碗:“我说小茶倌儿,你这茶不错啊,我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路边喝大碗茶的次数也不少,唯独你这茶是我喝的最舒坦的一次。”其余几个人纷纷点头附和。年轻的茶倌儿见状笑了:“那您可得多喝点儿,我这后面还晾着不少茶呢。”听闻这句话,叫做卢四的跑马人汉子将一个鹿皮水袋扔到了桌上:“茶倌儿,你给我用茶把我的水袋装满,我带着路上也好解渴。”
谁知道年轻的茶倌儿却摇了摇头:“这位客官,我这茶出了我这小摊儿可就不好喝了。”卢四闻言皱眉道:“这是啥道理,你这茶还认地方不成?”一旁的白晓笙笑着端起茶碗:“这茶可不是一般的茶,几位可是从未来过这条道?”老卢点点头:“我兄弟六人一直在靠近西域的地方跑马,来这块儿地方的确是头一遭。”白晓笙闻言了然:“难怪了,几位不知,这茶倌儿的茶可是远近闻名的药茶,这药茶提神醒脑,清热解暑,是这茶倌儿家的祖传秘方。”
茶倌儿闻言做了个鞠:“祖传秘方倒也说不上,只不过是些老一辈人教的小手段,弄来糊口罢了。”说着解释道:“我这茶里边儿毕竟有药,药哪有不苦的道理,于是耍了些小聪明,用了些家里人哄孩子吃药的手段加了些料进去,让原本苦涩的药茶味道在短时间内化为清甜,但倘若时间长了便又会变味,所以您还是在我这儿喝吧,带走了可就不是这个味儿了。”
听闻碗中茶居然有这般变化,几个汉子纷纷笑着说涨了见识,这也只是途中插曲,几人又讲话题转了回来,几人你来我往聊了半天,倒也不至于防范得那么严实。
白晓笙将碗中凉茶一饮而尽,放下大茶碗问老卢:“卢大哥,几位这是要去哪里跑马啊?”卢家六兄弟在和外人交谈中基本以老大卢一为主,交谈中白晓笙也看出来了,所以直奔正主去了。卢一喝完凉茶擦了擦嘴角:“这也没啥瞒的,我们兄弟这次是给松门城的驿站送马去的。”白晓笙闻言奇怪:“驿站还能缺马?”
驿站是专门做马匹生意的,江湖人买卖马匹基本都是去驿站,一般来说驿站的马是不会有短缺的情况。
“谁知道呢。”老卢挠挠头:“让我们去送马,想必是缺马,但是那马场却又说不着急,搞得我们也是莫名其妙的。”卢二插话:“管他呢,权当是给我们兄弟几个放风了。”
卢家几个汉子笑了笑,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白晓笙却从这里面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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