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乎我的意料,不论我问他何种问题,他都毫不理睬,只是刻着,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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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武历九九六年,五月十九日,无良医之手札(四)
今日我才知,和祭藏比起来,我以前见过的那些疯癫病人都不算是疯!
今日祭藏与我说话了,原本我认为有望问出殿主和我都想知道的秘密,可是才说上数句话,他就忽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才过会儿,就又换一个人,问起名字时,我才知道正是墙上刻的那些。
我和上一个人讲的话,下一个人全不记得,还未等我的脑子理清思绪,对面和我谈话的人,身份却又变了。
和祭藏交谈真是最折磨人的一种刑法,才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我就已经不能压制我的怒火,用脚狠狠地踹起了面前的栅栏。
无法和祭藏交谈,他就成为了一个永远的秘密,看来我必定会一无所获的去回禀殿主,怒不可遏的我又想到他接连摧残我的银色面具之恨,我决定给他换一个风景怡人,能够长久住下去的居处。
看来我要加紧制作新的银面了,在送祭藏去之前,定要给他戴上,才不枉费我的一番“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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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武历九九六年,七月十八日,无良医之手札(五)
“水火洞”真是一个极妙之处,当时只是气忿中的念头一转,如今看来很是适合囚禁祭藏。
这是一个口小底大的洞穴,像是个深埋地下的宝瓶,足有二十丈深。离魂殿处于地下,有着不少的奇异药草,这处地方是我采药时无意中发现,当时悬绳进到洞里,可惜只寻到了些许绿苔野菌。这洞的名字正是我起的,在洞底有一处碗口大的地泉眼,断断续续的喷出带着地热的水汽,最让我惊奇的是,这个泉眼偶尔竟会喷出火来,可惜,此火既不持久,出现的时间亦毫无规律,若不是如此,我定要将此洞选为铸造器具之所在。
这“水火洞”里既有吃又有喝,就只有顶上一个出口,四壁呈八字向下渐宽,又爬满青苔,将祭藏关在此处即不虞逃脱,亦省了给他每日送吃食。此处的水有浓重的硫磺味道,那些草菇亦难以下咽,可毕竟能让他果腹活命,能如此,对一个疯子来讲也该知足了。
此人已疯,本可以杀掉。可是他的身上有着一个谜没有解开,若是杀了,这谜就永远的随他而去了。我心里存着一丝执念,想先留着他,或许他还会有一些用处,毕竟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总是出乎意料。
有时想想,我做出如此安排,可能出于在这离魂殿呆了这么多年,日子过得有些无趣,想要多点乐子的心思。
已经有月余没有来此了,我站在洞口边缘处向下看,洞口有九尺见方,下面是一片迷蒙,有水汽升腾而起,除了有泉眼喷出水雾的“嗤嗤”声,我还听到了一种“蹬,蹬,蹬……”的不明声音。
嗯?今日下面发生了什么事?这疯子除了刻字,还会做些什么?
耐心的等了一阵子,终于等到了一阵“呼呼”的风火声,洞里的水雾很快变得稀薄了。我紧盯着洞底,洞底贴着洞壁的边缘部分我看不到,在中央处那个泉眼喷出的桔色火焰照耀下,我只能看到三丈方圆的一块地方。
那个祭藏正在离泉眼火柱三步开外的地方不断的跳着,很有规律的发出“蹬,蹬,蹬……”的踏地声,最让我惊讶的是他手里拿着那根红色的细藤,双手各持一端,一下一下的甩着,细藤从头顶绕到脚前,跳起,再
从背后绕到头顶……周而复始,不停不歇……
他在做什么,这么古怪的动作,在练功?不对,我虽然不会武功,可是耳读目染的也晓得了许多武学之事,这定不武功。
也不知道今日他会不会与我说话,姑且一试吧。
“祭藏,你在做什么?”
我开口问道,语声传入洞穴,四壁回声。
祭藏停下了动作,抬头仰望,银色面具反射着桔色火焰,在幽暗的洞**煞是好看。
我不禁为自己奇思妙想得以实现,让银面从此更加出色而心中欢喜。
为了这个疯子不会在发疯的时候丢掉面具,我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我将新做好,才从炉火上拿下的炙热面具,覆在了被钢索捆与铁案的祭藏脸上,在这之前我已经给他的脸上涂上了疗伤生肌的良药“千虫增肌胶”,这种药对肌肉缺失的伤患处快速生肌复原有奇效,只是伤口万万不可用布帛缠裹,否则会与新增之肌肤长在一起,对于面具也同样如此。
祭藏想要丢掉我精心制作的面具已再无可能,除非他将面皮生生割下,我不信一个疯子会如此去做。
“我在跳绳。”
声音很冷,相隔太远,面具上的亮光遮挡了他的双眼,看不到他的眼神,不过对一个疯子的情绪我也毫不在意。
“跳……绳?”
古怪的两个字,分开我明白,可放在一起却从未听过。
“是,跳绳可以增强我的体魄,我每天跳三万下,早中晚各一万。”
“为何要增强体魄?”
“为了从这里出去。”
“哈哈……”
我狂笑起来,从洞里出来,难道你能变成一只鸟飞出来,真是疯人疯话!
“呵呵,你为何要出来,里面吃喝不愁,很是不错……既然我让你呆在这里,你就该呆在这里。”
“我会出去的。”
“喔?出来作甚?”
“杀你!”
“哈哈哈哈~”
我忍不住又笑,竟然听到如此回答,或许此时他是银面人祭藏的身份吧,听他的语气杀气凛然。不过我没有一丝害怕,只觉得可笑,我不会武功,却可以将这些“失魂人”玩弄于指掌之中,让我有一种掌控他人生死的满足感,更何况他们许多都是江湖中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若不是成为了“失魂人”,数十年后的武林将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对了,今日我还未曾问过,你是谁?”
“我叫孟翔,是一名动物园猴山饲养员。”
短短几句对答的光景,“水火洞”中火柱缩回,泉眼又喷起了“嗤嗤”水汽,洞穴重新被黑暗和水雾掩盖。
猴!他难道在骂我?动物园……饲养员又是何物?
这疯子又在胡言乱语了,就这个孟……翔的言语最是让人难解,总是不着边际。
不过此名倒是别致,翔之一字,以展翅高飞之状,表意在云天之志,很是不错,不如下一个我制成的银面上就以“翔”字为铭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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