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闭着眼睛养神,听见这话一哼:“也就还成吧。”
邓弗里忙对老头儿笑笑,再看李清焰:“所以想向李先生讨一幅字——啊,是借——临上两三天,再原物奉还。”
的确是个唐突的请求。但李清焰想了想:“好。”
一条从邓弗里的“运”中探出来的触手在李清焰应允他的一刹那变“粗”了。李清焰意识到这是同自己的联系。然而他看不到自己的运——从有记忆时便是如此。
邓弗里……似乎对于自己很感兴趣。也许还是个书痴。
于是他又笑笑:“邓老师平时也写字?”
“写的。”邓弗仿佛是个讨教的晚辈,“但写得不大好。这几年才勤着练。”
“业精于勤。”李清焰想了想,“您稍等。我这里有一帖现成的灵飞经,自己平时写来清心静气的,我这就去给邓老师拿。”
老头子瞪李清焰一眼。李清焰就笑:“你老的晚上就送过去。”
然后他再进门,从自己卧室里取了《灵飞经》。再裁了草纸封好,走下来双手递给邓弗里:“请邓老师指教——就不必还了。难得有像邓老师这样的友人。”
这儿的“友人”因着共和国的习惯,倒是专指“友邦人士”的。
邓弗里受宠若惊,也忙用双手去接,口中连道:“惭愧、惭愧……受之有愧!”
他抬手的这一瞬间李清焰瞥了一眼他的右手无名指。第二节的指背上有一小片皮肤稍稍不同——略光亮些。这该是由于长期的摩擦所致。
看来这个邓弗里的确勤着练字了。
两人这么客客气气,方老头似乎有些烦。就拾起手边的茶壶吸了一口,又像小孩儿一样往里面长吹一口气,“咕噜咕噜”响。
邓弗里闻声知意。将李清焰的灵飞经小心收好,一拱手:“那就不叨扰了。那么令妹是……这同我一起回去,还是……”
李清焰说:“稍等。”
然后他走到杨桃身边,拉起她的手。少女微微一愣。
“和邓老师回去吧。”他像一个真正的哥哥那样柔声道,同时翻开她的右手,在掌心慢慢写了个“勤”字,“北山的修行班里都是些聪明孩子。可能有些人还有过修行的基础。你去了那儿要记得一个勤字,吃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别叫哥失望。”
杨桃愣了愣。但立即轻出一口气,咬了咬嘴唇、像一个真正的妹妹那样说:“嗯。”
邓弗里笑起来:“李先生别担心,令妹离得近,周末可以回来住的。”
李清焰也笑:“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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