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主任瘫在躺椅上,手边放一壶茶。访客站在方主任身边仿佛是一个学生侍立,神情也很恭敬。两个人正在交谈,看起来气氛融洽。
老头子看到李清焰,欠了欠身:“这是怎么了?出去吃饭怎么还吃成枪药儿了?”
他是指李清焰身上破烂的衬衫。但李清焰早对老头子这种偶尔的刻薄玩笑习以为常:“王老爷子的儿子,王汝成出事了。跑去小笼包那边把人家煤气罐切开,估计现在他和那家那位都没了。”
老头儿哼着笑起来:“哼哼,死得好。早该死了。”
杨桃眨眨眼。昨天见这位须发皆白的方主任时先觉得有点不近人情,后来又觉得其实挺可爱。可如今再有新发现——原来还是个毒舌。
李清焰叹口气:“可惜王老爷子以后要难过了。”
说了这句话才对访客一点头:“抱歉。我先上楼换身衣服——您是为杨桃来的?”
不等访客说话,方主任怪笑:“这可全是我的面子——你小子字写好了没?”
访客也笑:“无妨、无妨。请便、请便。”
于是李清焰点点头,对杨桃说“你在这儿等我”,走进门去。
他上二楼、进自己的房间。脱了衬衣、裤子,又拉开衣柜门——里面整整齐齐一排白衬衫、整整齐齐一排黑裤子。
他换了新衣裳,一边扣扣子一边踱到窗边向下看。
访客不是本土人,是个白裔。这并不罕见。二战之后欧洲诸国凋零,是共和国向北欧和东欧各国提供了大量经济援助,但其中许多国家也因此变成了“盟国”——与亚美利加在西欧、南欧的“卫星国”基本上是同一个概念。
共和国本土是中华修派的发祥地,许多人因此来到这里深造、任教,都已十分平常了。
来者颇为年轻,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银发、蓝眼。李清焰注意到的是他的头发——这叫他想起刚才在高楼上看到的那个人影。
那个人影也是白发。他当时认为可能是个老年人、或者是个染发的年轻人。但现在看到这位白裔他意识到自己漏掉另一个可能——也许是个“外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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