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俺说,就该放建奴回去,咱们直接去辽东打!”
“说的轻松,那么多大军,粮草怎么办?你熟悉地形吗?万一把大军葬送怎么办?”
“报!”瞭哨撞进大帐的声音盖过争吵,“建奴在拆承德水门!”
黄得功眼皮猛跳,“建奴肯定是想撤军了!”
朱由检的天子剑铿然出鞘,剑尖点在沙盘承德位置。
“传令蒙古诸部。”天子剑在舆图上拉出弧线,“分五千轻骑走黑河川,给朕咬住建奴侧翼!”
“先放建奴出承德,而后慢慢尾随撕咬。”
“其余各部,按军令行事,将关内事宜和圣旨,千里传达张世泽和王二虎!”
“不管建奴要干嘛,都不能让他们快活!”
“自今日起,攻守易型了!”
……
经过一天的休整,两黄旗勉强恢复到三万五千人。
多尔衮的护腕缠着三道铁箍,马鞭抽在驮马臀上爆出血,“让镶黄旗先押三十门子母炮出城!”
布木布泰拽着缰绳在溃兵中穿梭,这个十七岁的巴牙喇护军突然发现,往日令行禁止的八旗劲旅,此刻竟对明军袭击的呼喊毫无反应。
“主子!”他冲上城楼时险些撞翻范文程,“南蛮子在东门外列阵!”
“西门也有数千骑兵!”
多尔衮的千里镜转向东南,二十门灭虏炮正在三里外构筑炮垒。
他突然笑了,染血的护齿在暮色中森白可怖,“好个朱由检,本王要走,他还不舍得了传令多铎,把石桥炸了!”
“再写一封信给朱由检,就说此战是本王输了,现在本王准备回家了,要是他没玩够,就来关外再斗上一斗!”
寅时二刻,承德府最后两门红夷炮被推进护城河。
城头的火把下,也再没了清军的影子。
根据蒙古游骑的汇报,建奴已经撤走了八万左右。
朱由检大吼一声,“让黄得功部强渡白河!现在!马上!”
五艘羊皮筏刚离岸就被链弹撕碎,镶白旗的弗朗机炮在河西岸喷吐火舌。
黄得功的锁子甲被水渍打湿,“铳手上筏!”
十七艘木排迎着炮火横渡,三眼铳的硝烟与火炮硝烟绞成灰幕。
当第一个明军爬上西岸时,多铎的织金龙纛已消失在北方丘陵。
“报!”塘马急匆匆赶来,“建奴大军往独石口去了!”
“传令李过部轻装疾进,沿途所有车驾辎重.”
话到此处突然顿住,朱由检突然转身看向黄得攻,“虎山,广宁存粮还能撑几日?”
黄得功想了想,“好似是二十日之粮。”
“那便让李过部追赶,沿途缴获辎重由京师户部接受,分发众城,另让张世泽部就食于敌!传谕各军,斩获牛羊即记军功!”
卯时正,承德府最后的八旗守军炸毁武库。
朱由检冲进硝烟未散的南门时,正看见镶黄旗甲喇额真在井边磨刀。
“留活口!”呵斥迟了半息,三柄顺刀已捅穿俘虏胸腹。
“报!”浑身插满箭矢的夜不收滚落马背,“张家口张家口烽火.”
黄得功的铳口还在冒烟:“陛下,让臣带.“
“你去广宁。”朱由检突然平静下来,“传旨王二虎,蓟州军全员改双马疾驰。”
“多尔衮这边有朕在即可,反正也打不下他们,还不如在关外多做些事。”
黄得功听完没有迟疑,当即领命。
……
陈泽站在苍山舰船首,望着逐渐清晰的朝鲜海岸线。
经过数日的航行,他终于抵达了朝鲜。
五十艘战船在黄海划出扇形波纹,十五艘熕船上的佛郎机炮褪去炮衣,青铜炮管在烈日下泛着冷光。
每一艘船上,都漂洋着日月旗。
“禀将军,哨船回报汉阳方向有狼烟。”
亲兵陈七捧着海图凑近,“按郑总兵给的舆图,前方当是江华湾。”
陈泽拇指摩挲着刀柄螭纹,“传令沙船队前出三十里,把朝鲜水师的舢板都给本将扫了。”
他抬脚踢了踢甲板上的铁弹箱,五斤重的实心弹滚出来撞在缆桩上,发出沉闷声响。
朝鲜水师比预想中更不堪。
当明军舰队突入汉江口时,十二艘板屋船慌乱间竟撞作一团,桅杆上水军节度使的旗帜飘进江里。
陈泽看着千里镜里那些穿着甲、手持竹弓的朝鲜兵,突然明白郑成功为何要他带三千战兵来了。
就这般军容,怕是五百人都能横扫王京。
“让儿郎们换上山文甲。”陈泽摘下兜鍪,露出左额刺着的杀字黥面,“把火铳队摆到船头。”
铁甲铿锵声惊飞江岸白鹭。
当舰队抵近汉阳西郊登岸时,朝鲜守军竟无人敢发一矢。
陈泽踩在潮湿的江滩上,看着远处城墙上飘摇的训炼都监旗,突然觉得腰间倭刀有些多余。
“报!朝鲜领议政金自点率百官在城门外跪迎!”
陈泽从鼻孔里哼出声冷笑。
他故意让全军在城外三里处列阵,两千铁甲在八月的阳光下蒸腾起热浪,五百火铳手将三眼铳架在包铁木盾上,远看像片生满尖刺的铁林。
“告诉他们,本将奉大明皇帝敕令,要进昌德宫宣旨,懒得去见他们。”
陈泽摘下铁臂缚,露出小臂上蜈蚣状的旧疤,“让朝鲜国主着冕服候着。”
不一会,哨骑便匆匆折返,表示朝鲜国主已经入殿。
当陈泽带着三百亲卫穿过崇礼门时,铁靴踏在石板路上的声响惊得路边商贩打翻陶罐。
几个戴黑笠的朝鲜官员试图阻拦,却在看到明军甲胄后踉跄退开。
朝鲜皇宫极为逼仄,可能还比不过中原的一些公候府。
周围的太监宫女也都爬伏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
陈泽注意到王宫卫兵手中的长枪还是万历年间制式,枪头锈得能当柴烧。
还未入殿,陈泽便扯开嗓门喊到。
“大明登莱镇标营参将陈泽,奉旨问朝鲜国主话!”
炸雷般的吼声震得景福宫屋檐雀鸟惊飞。
陈泽按刀立于勤政殿丹陛之下,看着玉阶上颤抖的绛纱袍。
他身后三百甲士同时跺戟,精钢戟尖将青砖戳出白痕。
“小王李倧,恭迎上国天使。”朝鲜国主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鹌鹑。
陈泽抬眼望去,那顶翼善冠下的面容比郑总兵给的画像还要枯槁三分。
“崇祯十七年四月,我皇颁《讨虏檄于天下。”陈泽从怀中掏出明黄绢帛,却不展开,“朝鲜为何至今未发一兵一卒?”
满朝紫绿顿时伏地如风中芦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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