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阳谋与阴谋
京城邸报消息两则。
其一,北境使团带回消息,镇北王为一己私欲屠杀楚州城三十八万百姓,人神共愤,为神秘人诛杀,使团将镇北王尸体带回;
其二,镇北王于皇宫宫门外,于众目睽睽之下,死而复生,对使团所指控,血屠三千里之事矢口否认,奈何证据凿凿,更有原楚州布政使郑兴怀出面指认,镇北王百口莫辩,元景帝有心偏袒,此事不了了之;
……
许府。
院子里,罗素正在指导许铃音修行,小丫头正把一个几百斤重的石墩子舞的虎虎生风。
心情极为不错的许七安提溜着一个酒壶吊儿郎当的坐在罗素的躺椅上,解除了茧化状态的巨阳蝎正趴在他的肩头,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座位旁是一篮新鲜的青桔。
魏公怜惜他在北境受苦受累,特批了他半旬的带薪假期,这不,这才刚刚从教坊司浮香娘子那边回来。
不过多久,李妙真和楚元稹二人从院门口走进,他们两人在昨日一早就被许七安告知魏公邀请他们前往打更人衙门一叙,今天早上才过去赴约。
“魏公叫你们去做什么?”许七安好奇地开口道。
“画符,署名。”李妙真打着哈欠说道,楚元稹也在一旁点头。
按照李妙真说的,魏渊拜托他们制作一些拥有超度亡魂作用的特效炸裂的符箓,主要是售卖、赠送给北上迁徙到楚州的那些百姓们的。
楚州是东北边境面对妖蛮二族以及巫神教不可或缺的一道屏障,于情于理,朝廷都不可能让它空置在那里,既需要驻军,也需要百姓供给。
但如今的问题是,百姓们可不知道楚州城的原住民们是血销魂散,他们只知道楚州城死了三十八万人,再有有心之人的传播,楚州城现在都成了鬼城了,没有这东西,再多的福利也不可能让百姓们自愿迁徙。
至于说为什么魏渊不找司天监而来找李妙真和楚元稹,魏渊那边的解释是,司天监的法器加工费和符箓设计费各算各的,他最近在为攻打巫神教做打算,每一笔支出都要精打细算。
“说起来,如今市井都在流传镇北王死而复生的消息,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计划没告诉我们?”楚元稹来到桌子前坐下,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也不顾茶水滚烫,一口饮尽,茶香在他嘴里溢出,使得楚元稹登时眼前一亮,这茶的味道,竟然和他在灵宝观道首那里喝到的一模一样。
“就是就是!罗素,我可是你道侣唉!怎么连我都瞒着。”李妙真也在一旁控诉起来,她头顶的发簪上,星宿蝶扇动着翅膀,头顶两只触须一抖一抖,像是在应和主人的说法。
“倒也不是有意瞒你。”罗素勾了勾嘴角,扶着李妙真坐下,在背后给她捏起了肩,顺带着解释起来。
镇北王的复生,其实一开始就在计划之内。
当日当时,楚州城驿站里,罗素和许七安有过一场对话。
对话的主题围绕着元景帝在意的究竟是什么。
是修为?是兄弟之情?亦或是长生之愿?
最终,他们认定的答案是权力。
元景帝对权力的掌控欲已经到了一个变态的程度。
而针对元景帝贪权好名这个核心,他们又继续深入探讨了怎么样才能让他感受到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残忍。
镇北王的屠城绝对有元景帝的首肯授意,许七安认为,只是单纯让镇北王的罪名公之于众,还不足以偿还他们对楚州城那三十八万百姓犯下的罪过。
他们要让元景帝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让他吃不下,睡不好,日日活在煎熬之中。
于是乎,一场名为真假镇北王的戏码就在两人的推动下悄然上演。
时到如今,镇北王、吉利知古、烛九三人,都已被罗素完全炼化为身外化身,可纵使气息、血脉、修为都与镇北王本体没有丝毫差别,其他人或许看不出,但贞德帝绝对不会识不破。
身为一气化三清的本体,贞德帝对另外两具化身状态的掌控虽然无法做到了如指掌,但感应出壳里已经换了芯子并不是难事。
如今的元景帝面临着一个艰难的抉择。
要么,死撑着维护镇北王的脸面,但这么做的后果,便是镇北王以超凡武夫之身驾临朝野,培植党羽,一步一步蚕食掉皇帝的权力。
要么,承认镇北王血屠楚州城之事,削弱镇北王的影响力,将他慢慢剥离出权力中心,这么做正中罗素的下怀,毕竟镇国剑不会自己到达北境,这么一来,他还能把元景帝拖下水,进一步削弱他身上的帝皇气运。
最后,不管元景帝怎么选择,镇北王都不会死,他会继续生活在京城之中,在元景帝的眼皮子底下,与慕南栀成双入对,比翼双飞。
“好一个阳谋!”听完许七安的叙述,楚元稹止不住的鼓掌。
从今以后,镇北王就像是一颗钉子,死死的钉在元景帝的心头,让他夜不能寐。
“可,要是元景帝咬死你是假的,然后把屠城之事推到你的身上,又该怎么办?”李妙真提问道。
“假的?那也得他有证据才行。”罗素嘿嘿一笑。
验明正身三件套,镇国剑、灵龙、望气术。
镇国剑罗素在回京城的途中已经试过,如指臂使,镇国剑并不排斥他。
灵龙就更不用说了,自从以巨阳蝎和许七安共享气运之后,许七安能享受到的待遇罗素同样可以享受的到;
至于望气术,罗素听了简直都想笑,监正都是他的人,元景帝拿头证明他是假的。
除非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太庙自尽,留下遗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一概说清楚,这样倒有几分可能。
……
“镇北王携王妃前来求见国师。”
灵宝观外,奢华至极的马车缓缓停靠,淮王府的管家向门口值守的人宗道士递上拜帖。
人宗道士好奇地瞧了马车一眼,近日来,京城里这风风雨雨他们也听得新奇。
没过多久,洛玉衡传来口信,让镇北王和慕南栀进到观内一叙。
慕南栀欢欢喜喜的抱着白姬从马车上跳下,这一次,她没有戴菩提手串,也没有戴遮掩面容的帷纱帽,她露出了她最完美,最无瑕的容貌。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身后的男子,他对她说过,有他在,她以后无需再遮掩。
“你……”
观中小院,洛玉衡早已在石桌上沏好茶水,她在见到慕南栀的第一眼时也被她的毫不设防的无双容颜秀了一脸,反应过来后,不由得调笑道:“有了靠山果然不一样,还养了一只狐妖。”
“那还用你说。”慕南栀毫不客气地嘚瑟起来,她身后跟着的镇北王则是朝着洛玉衡拱了拱手:“二十年不见,国师风采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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