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68章 十月份(2 / 2)电瓶车没电了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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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风裹着炒栗子的香气钻进阳台,姜紫媚蹲在藤编椅前给多肉“雨剑”换盆。

深褐色的陶土盆是上周在市集淘的,盆底刻着歪歪扭扭的“媚”字——陆明泽用篆刻刀刻的,指腹为此磨出了血泡。

她捏起块碎陶片垫在盆底,阳光穿过玻璃房的穹顶,在她发间织出金箔般的光斑,映得睫毛下的阴影像振翅的蝶。

“小心扎手。”陆明泽的声音从厨房飘来,带着铁锅与木勺碰撞的轻响。他穿着她去年织的姜黄色毛衣,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和那道换书架灯泡时磕的旧疤。玻璃罐里的菊瓣已经晒了三日,此刻正摊在竹匾里,像撒了把碎金箔。她捏起一片放进嘴里,舌尖掠过干燥的脉络,苦意里藏着若有若无的甜,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哗啦”声——装冰的玻璃罐在男人手中倾斜,晶亮的粒滚落灶台,在晨光里碎成满地星子。

“陆明泽!”她转身时,正看见他手忙脚乱地用抹布去堵粒,发梢垂落额前,耳尖泛起薄红,像被秋霜染了的枫叶。阳光穿过他指缝,在焦色的浆里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浆正顺着灶沿往下淌,在白色瓷砖上画出蜿蜒的金线。

“上次你说茶馆的桂.”他声音渐低,指尖蹭到沾了浆的袖口,“想试着做给你。”姜紫媚笑着捡起颗冰,发现粒上粘着片完整的桂,米黄色的瓣脉络清晰如婴儿的睫毛。她走到他身边,从围裙口袋里掏出块格子手帕,替他擦去掌心的浆:“需要助手吗?本甜点师可是很专业的。”

十分钟后,两人并肩站在灶台前,蒸汽模糊了厨房的玻璃。姜紫媚负责往粗陶罐里铺一层桂一层冰,陆明泽用雕木勺轻轻压实,每压一下,指节就泛起淡红,像浸了红酒的白玉。陶罐内壁渐渐凝起水珠,混着桂的甜香与陈皮的清苦,在晨光里酿成琥珀色的雾。他忽然伸手替她别开垂落的发丝,指腹擦过她耳后,带着常年洗碗留下的温厚触感:“当心蒸汽烫到。”

深夜整理书房时,牛皮纸箱底的铁皮盒不慎翻倒。姜紫媚蹲在满地杂物中,看见盒里的电影票根、纸、干像被风吹散的记忆碎片。一张泛黄的游乐园门票飘到脚边,票面上“旋转木马”的字样已有些模糊,她指尖抚过票根边缘的齿痕,想起那日陆明泽在木马上紧张得撞歪她的发箍,耳尖红得像熟透的草莓,却仍强作镇定地说“这马的鬃毛没你画的好看”。

“在看什么?”陆明泽端着热牛奶走进来,毛衣领口露出半截银色项链——那是她用第一次卖画的钱给他买的,吊坠是枚迷你调色盘。他在她身边坐下,膝盖蹭到她的,替她披上羊绒开衫:“地板凉。”

她将门票夹进素描本,抬头时发现他发间又添了几根银丝,在台灯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明天去买新的标本夹吧。想把我们的故事都压成书签,等老了坐在摇椅上看。”男人伸手揽住她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听见他心跳声 steady and strong,像老式座钟的钟摆:“不如做本手账?你画画,我写备注,比如‘某年某月某日,某人把桂熬成了焦,却说是新型琥珀’。”

她笑着用 elbow顶他胸口,触到他藏在毛衣下的创可贴——今早切菜时又划破了手指。月光从百页窗的缝隙漏进来,在他们交迭的腿上织出条纹光影,像谁用月光纺了匹布。铁皮盒里的干散发出陈旧的香,混着他身上的蓝月亮洗衣液味,酿成时光的蜜。

初雪来得猝不及防,像天空打翻了面粉袋。姜紫媚在画室调色盘里调钴蓝色,忽然听见阳台传来“咕咚”声——是陆明泽堆的雪人脑袋滚进了盆。她放下画笔跑过去,看见男人正跪在雪地里,双手捧着那颗歪歪扭扭的雪球,睫毛上挂着冰晶,像撒了把碎钻,黑色羽绒服上落满雪,像披了件缀满星子的斗篷。

“胡萝卜鼻子掉了。”他抬头看她,鼻尖冻得通红,像颗小番茄,“雪球好像不太喜欢这个造型。”她蹲下来帮他扶正雪球,触到他手套指尖的破洞——那是替她修画框时刮的。月光落在雪人的煤球眼睛上,两颗乌黑的圆斑映着室内的灯光,像两枚嵌在雪团里的黑曜石。

“明天给它织顶帽子吧。”她从口袋里掏出暖手宝塞进他怀里,触到里面皱巴巴的纸巾,“你看,它的微笑用松枝画得多好。”雪人脸颊上那道弧线歪向左边,像被风吹斜的逗号,恰好对着他们的落地窗,仿佛在朝屋里的人打招呼。

凌晨三点,姜紫媚被压抑的咳嗽声惊醒。黑暗中,她看见沙发上蜷着的身影正剧烈颤动,像片被寒风卷动的落叶。床头柜上的台灯亮起,暖黄色的光晕里,陆明泽额角沁着汗珠,手里攥着她的羊绒开衫,指缝间露出半片纸巾,上面洇着淡红的血迹。

“38.5c。”她举着体温计的手有些发抖,玻璃管里的水银柱像条不安的红蛇,“必须去医院。”男人却摇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纸面:“明天你有画展.不能耽误。”话音未落,她已经套上羽绒服,将他的围巾系得严严实实,指尖划过他喉结,触到发烫的皮肤:“画展可以改期,你不能。”

急诊室的白炽灯冷得像月光,照得陆明泽的脸愈发苍白。姜紫媚坐在病床边削苹果,不锈钢果皮刀在掌心发烫,果皮被拉成细长的螺旋,像条金蛇在雪地上游走。男人忽然伸手按住她手腕:“别削了,吃橘子吧。”他指尖的温度灼人,却仍记得她讨厌苹果皮的涩味,指甲缝里还留着今早替她调赭石色颜料的痕迹。

走廊传来护士推车的声响,金属轮子在地面滚出单调的节奏。姜紫媚抬头时,看见陆明泽发间的银丝在灯光下微颤,像落了层薄雪。她忽然想起初见时,他穿白衬衫站在画廊里,领口扣到最上面一颗,目光专注地盯着她的《星夜系列,那时他的头发还是浓黑的,像片深邃的夜空。

“睡会儿吧。”他伸手替她拂去睫毛上的疲倦,“我没事。”她摇头,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扎起一块递到他唇边。果肉触到舌尖的瞬间,他忽然轻笑:“记得第一次约会,你把苹果核喂给了广场鸽。”她看着他咀嚼的样子,喉结轻轻滚动,忽然鼻子发酸——这个会记得她所有喜好的男人,此刻正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像株被风雨打弯的芦苇。

天亮时雪停了,东方泛起蟹壳青。两人裹着同条灰色毛毯坐在医院长椅上,姜紫媚靠在他肩头打盹,梦见雪人戴着她织的围巾,在阳光下慢慢融化,雪水汇成小溪,里面漂着他们的合影、电影票根、纸。陆明泽的手指轻轻敲着她手背,哼着跑调的《雪绒,节奏忽快忽慢,像老旧唱片在跳针。

“快看。”他忽然推醒她,指向窗外。初升的太阳正从楼群间探出头,将积雪染成蜜色,远处的雪人歪戴着顶红色毛线帽——不知哪个小孩替它织的,帽檐上还坠着两颗绒球,像缀着两颗小太阳。姜紫媚笑了,将头更深地埋进他怀里,听见他胸腔里传来闷闷的笑声,像春雪融化时的溪流声。

三月的樱像粉色的雾,漫过街道、屋顶、电车轨道。陆明泽的相机在赏樱那天突然罢工,快门键按下去毫无反应,像只突然哑了的夜莺。姜紫媚蹲在新宿御苑的樱树下,看着他皱眉研究镜头,阳光穿过繁密的枝,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幅莫奈的油画。

“可能是快门线坏了。”他轻声说,指尖抚过相机表面的纹路,像安抚受伤的宠物,“上次在热带植物馆,镜头进了水汽”她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像被雨水洇开的墨点——最近他总熬夜替她调整画框角度,有时她凌晨醒来,还看见书房门缝漏出的灯光。

“先别管相机了。”她握住他冰凉的手,触到掌心的茧,“陪我看樱吧。”地铁站里,人潮推着他们向前,她的围巾不小心勾住了他的相机带,两人踉跄着扶住扶手,他的下巴蹭过她发顶,带着剃须水的清冽气息:“小心。”

樱树下,陆明泽替她摘去头发上的瓣,指尖触到她耳后柔软的绒毛。忽然有阵风吹过,成片的粉白瓣簌簌落下,像场温柔的雪,落在他睫毛上,落在她肩头的画本上。她想起去年此时,他举着相机追拍她转圈的样子,镜头里的她裙摆飞扬,扫落瓣如胭脂雨,而他的嘴角始终挂着抹笑意,像株被阳光晒暖的芦苇。

“用手机拍吧。”她掏出手机,镜头里的他站在树下,银发与樱交相辉映,恍惚间像是时光在轻轻吻他的额角。他微微侧身,让身后的“染井吉野”占据画面右侧,左手自然下垂,指尖刚好触到她的指尖——这是他们最默契的拍照姿势,像两棵并肩生长的树,枝叶在风中轻轻交缠。

傍晚在相机修理店,老板推了推眼镜:“快门组件老化,需要更换。”陆明泽按住她要掏钱包的手,指腹在她掌心轻轻画圈——那是他们的暗号,表示“别担心”。玻璃柜里的新款相机闪着金属光泽,他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三秒,随即移向窗外的樱,喉结微微滚动:“先修吧,旧相机用惯了。”

回家路上,姜紫媚看见他盯着橱窗里的相机,眼神温柔而遗憾,像在看一个遥远的梦。她悄悄打开手机银行,将攒了半年的稿费转到他账户,转账备注写着:“给雪人先生的新眼睛,记得捕捉更多星光。”发送前,她犹豫片刻,又添了句:“我的画本里,已经装满了你用旧相机拍下的春天。”

次日清晨,她在他公文包里放了张手绘卡片。正面画着台卡通相机,镜头里映出两棵牵手的樱树,树下的雪人戴着围巾,胡萝卜鼻子上停着只蝴蝶;背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修相机的钱,是我卖《星夜系列的第一笔稿费哦。你说相机是时光的捕虫网,那我的画本就是你的暗房,每幅画里都藏着你按下快门时的心跳。”

深夜,陆明泽在书房打开公文包,卡片滑落时,片樱标本从里面掉出。那是今早她在樱树下捡的,用压器压得薄如蝉翼,淡粉色的瓣上还留着她指尖的温度。他轻轻抚摸卡片上的画,嘴角扬起笑意,忽然想起她说过的话:“我们的故事,是樱落在相机镜头上的光斑,是旧胶卷里未显影的温柔。”

七月的雷阵雨来得毫无征兆,铜钱大的雨点砸在便利店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姜紫媚站在收银台前,看着陆明泽举着文件夹在雨里狂奔,白衬衫紧贴后背,勾勒出肩胛骨的轮廓,像两片被雨水打湿的蝶翼。他的公文包护在胸前,用身体替里面的画稿挡住风雨,裤脚溅满泥点,像踩过条浑浊的河流。

“怎么没带伞?”她连忙递上纸巾,触到他手臂上的水珠,凉丝丝的,混着雨水与汗水的味道。男人从怀里掏出个防水袋,里面装着她的《星空系列画稿,塑料膜上凝着水珠,像裹着层透明的琥珀:“怕淋湿你的星星。”她看见自己画的北斗七星在水光中摇晃,仿佛真的坠入了银河。

暴雨夜,客厅的落地窗外电闪雷鸣。姜紫媚窝在陆明泽怀里看老电影,电视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脸上,让银发泛着冷调的光泽。他的腿上放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去年在海边捡的星砂、菊瓣,还有片枯黄的枫叶——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捡的。她的脚蹭到他小腿,触到那道搬画架时磕的疤痕,像条沉默的河流,流淌着岁月的痕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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