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阵阵,如冬雷,如夏花。
神?都从未下过这么久的雪,也从未有花瑟缩在寒冬之中,却并不凋零。
这一日的夕阳好似比平素更久,残阳落下的速度也要更满,但是再慢,也总要迎来寂静的黑夜。便如祭天百官的车辇队伍再长,也总有全部都进入神?都城内的时刻。
车马在朱雀大道的石板路上?压出碌碌声,这平素里有些扰人有些吵闹的马蹄与车轮声却被那?鼓声盖过,让人无端觉得不安。
便如那?至今依然紧闭的平北侯府的大门。
也如那?缓缓向前,让人窥探不出圣心的御驾。
百花深处,今夜无数书房的灯都长明一夜,派出去的侍从一波一波地?回来,却没有带来任何消息。
所有人都在等?。
等?百花深处最深处的凝府有什么动静,又或者是否会有哪位公公揣着旨意,一路从皇宫深处小跑到阙门之外。
息夫人摔了茶碗,又摔了几个花瓶,满脸恼怒道:“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参平北候,她难道不知平北候和老?爷的关系吗?!这是要将老?爷架在火上?烤吗?”
陈嬷嬷也是一脸咬牙切齿,骂得也更脏一些:“这小杂种?哪来的胆量?居然还敢敲登闻鼓?夫人,不然老?奴走?一趟?”
息夫人沉默许久,道:“你?走?慢一点,声势大一点,若是无人拦你?,便是老?爷允了。虽然是杂种?,但到底姓凝,我虽是后宅夫人,也不能真的不管不问。”
陈嬷嬷领命而去。
夜更深了些,鼓声还在响。
陈嬷嬷冷得牙齿打颤,身?后的几个粗使婢子?也走?出了一路火气?,一行人气?势汹汹,向着阙门之外走?去。
神?都今夜的宵禁,注定什么也禁不了。禁不住想要看热闹的神?都百姓,也禁不住一队一队前去阙门之外的人马,守门将显然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那?厚重城门竟是将关未关,开了一条小缝。
陈嬷嬷气?势汹汹地?站在登闻鼓旁,气?沉丹田,阴阳怪气?,扯开嗓门:“哟,这才几日未见,瞧瞧这是谁在这里这么出息,我竟不知……”
才刚刚起了个腔,开了个头,一道劲风已经不偏不倚地?扫了过来,正打在了陈嬷嬷的侧脸,将她整个人都掀翻过去,摔倒在了地?上?!
几个粗使丫头忙乱一片,就要去搀扶陈嬷嬷,却被陈嬷嬷一把甩开:“你?竟敢打我!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鼓声依旧,凝辛夷的声音含笑传来,眼瞳在她脸上?轻慢扫过:“陈嬷嬷,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作为龙溪凝氏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嬷嬷,便是入了铜雀三台,对上?那?些娘娘们?手下的掌事姑姑,也能有几分脸面,从来都是她掌掴别人,哪有反过来的一日!
陈嬷嬷丢了好大一个脸,寒风刮脸,气?血上?涌:“你?这个小杂种?,你?当真以为自己姓凝,就真的流着凝家?的血吗?!”
凝辛夷眼瞳中的幽秘之色一闪而过,她本不想节外生枝,可既然陈嬷嬷来了,便让她这一趟不算白来。
她轻笑一声:“不是吗?”
“当然不是!你?不过是老?爷那?年?不知从哪里抱回来的野种?——”
一个巴掌蓦地?落在了陈嬷嬷脸上?。
那?个巴掌极重,比凝辛夷方才隔空以三清之力击的那?一掌要更重,更无情,竟是一巴掌下去,便让陈嬷嬷的牙齿断了三颗,吐出了一口血!
陈嬷嬷被打得两眼冒火星,怒极的同时,心底却也一凛。
她、她怎么把这件事当众说出来了?!
就算是老?糊涂了,她也绝不会将这种?事情挂在嘴边的!
陈嬷嬷转念之间,已经想到了其中的症结所在,踉跄直起身?,指着凝辛夷的背影:“是你?……是你?这个贱蹄子?!你?使了什么妖术诈我?!”
“息夫人,不如你?来告诉她,也告诉我。”却听凝辛夷轻声道:“我究竟是谁?”
轰隆隆——
冬雷滚滚。
息夫人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她才放陈嬷嬷出府便已经后悔了,这事儿就算该有人出头,也不该是她。可惜她紧赶慢赶亲自追上?来,却还是晚了,她着身?后的凝八出手,将陈嬷嬷一巴掌扇开,岂料对方竟然已经给自己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息夫人,你?敢告诉我,我究竟是谁吗?”登闻鼓台上?,那?道声音偏偏还如索魂般落入她的耳中。
息夫人的脑中瞬息出现了过去自己窥探见的一幕幕,宽袖下的手指攥紧,脸色越来越差,终究只道:“把这个口吐妄言脑子?不清楚的老?奴给我带走?!”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