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仔细多摸了一下,确信金钗如今只剩两只,自?己此前在白沙堤经?历的一切,绝非臆想。
等等,这声音——
凝辛夷循声去看?,却见白沙堤正中,一颗茂盛黑树遮天蔽日,枝干舒展。
是草花婆婆庇护白沙堤的本体。
茂密树叶将枝丫压低,风穿梭过?叶片,最近的一只,甚至几乎要触碰到她的眼前。
她下意识伸出手,却又在即将触碰到枝叶前生?生?顿住。
然后从指尖燃起了一抹灵火。
她三清之气枯竭,不堪大用,卜一卦的力气却还是有?的。
灵火之中,巫草飘摇,辗转不定,却始终无?法指向一个确切的方向。
凝辛夷收了手。
这一卦的问题是,这个世?界里的什么地方是真实的。
而卦象飘摇,只有?一种?可?能?。
这里要么一切都是真的,要么没有?什么是真的。
凝辛夷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卦象。
全真,抑或全假,她应该赌哪一边?
不等她做出决断,村口的方向却已经?传来了更多的动静。
披着沉黑大氅的一行人将面目都掩去小半,他们翻身下马,并不需要有?人引路,径直入白沙堤,上镜山,沿着白木板桥而上,俨然是向着墓冢的方向而去。
经?过?凝辛夷藏身之处时,她到底悄然探了一缕三清之气出去,却发?现来人都不过?堪堪通灵见祟,实力并不多高。
倒是他们两人为一组,以辟妖桃仙木挑起的大缸……多少有?点眼熟。
眼熟,且闻起来也很熟。
凝辛夷匿踪跟上,不等她回忆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然后就看?到大缸中汤水被倒在了墓冢深处,而那里,有?更多腐臭腥甜的味道唤醒她的记忆。
来人的身份已经?太过?一目了然。
是来投喂鼓妖的谢家人。
……怎么你们的大锅炖彭侯还是祖传手艺的吗?
凝辛夷腹诽一瞬,到底受不了这气味,干脆闭气。
好在这一行人的目的好像就真的单纯只是来喂鼓妖,然后就带着些许畏惧和惧怕地对这位墓冢妖神进行了叩拜,旋即鱼贯而出,在夜色中离开。
白沙堤恢复了平静,凝辛夷的心底却愈发?游移不定。
她本以为是一切回到原点,甚至她会再次遇见阿朝的灵体,遇见半路斥问她来历的大箱子和将剑比在她脖子上的大花帽子。
却未料到,竟然是回到了她从未见过?的,另一个视角的白沙堤的过?去。
是谁想让她再多看?见什么吗?
还是说,白沙堤发?生?的这一切,远比他们已经?看?到的这些,还要更复杂?
凝辛夷没有?妄动,只静静等着。
沙沙声被风声送来,忽近忽远,夜风凉如水,随着时间的推移,却也终会沾染温度。
天终于?亮了。
萦绕不散的彭侯汤味终于?被风吹散,凝辛夷长长松了一口气,更小心地将自?己避入阴影之中。
白昼虽然可?以显露出更多黑夜难辨的细节,却也更容易暴露自?己的存在。
但凝辛夷很快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这一日,整个白沙堤的村民都开始忙碌,连走路都变成了小跑。
她还看?到了阿朝。
活生?生?的,没有?穿着在草花婆婆的本体菩提树下死去时那套衣服的,一脸烂漫之色的阿朝。
阿朝跟在姝色曼丽的女子身后,牵着她的袖子,摇啊摇:“阿娘阿娘,爹真的今天会来吗?”
“嘘。”曼丽女子竖起一根手指:“谢阿朝,你小声一点,你要知道,邻里的叔叔伯伯婶婶嬢嬢们都不喜欢你提到你爹。”
谢阿朝有?点沮丧,但很快就问道:“是因为他们都没有?爹吗?”
凝辛夷:“……??”
曼丽女子:“……”
凝辛夷差点笑出声来。
便见曼丽女子停下脚步,用一种?啼笑皆非的无?奈表情看?了她片刻,才道:“算了,这件事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但刚才的话,以后都不要再说了哦。”
谢阿朝懵懂点头:“好的,我不会告诉别人,他们都没有?……”
这次,她终于?没能?成功说完,就被自?己的娘一把捂住了嘴。
凝辛夷跟上了两人的脚步。
谢阿朝的娘看?起来比之前在草花婆婆让他们看?到的记忆画面里要更年?轻,更漂亮,她像是小山村里开出的最纯净的山茶花,生?机勃勃,犹如清晨的露珠,甚至与来往的山民们有?些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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