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宿醉在床的冯荣贵,完全没有意识到:备受自己信任的管家,与家中一部分护卫,已经在暗中收到了来自严元博的命令,即将杀他灭口。
冯家后院。
大雨方歇,屋檐还在滴水。
一名穿着褚衣的中年男子,正伴着“嘀嗒”的水声,低声朝身边的几人吩咐道,“你们几个先去东院,锁住所有房门,再给每一间房子,都浇上麻油,”接着,又转过身去,朝着另外那几个人道,“你们随我过来,处理冯荣贵。”
冯家的东院,是冯荣贵的儿子住的地方。担心冯荣贵已提前将这件事泄露给他,严元博特意吩咐他们,定要斩草除根。将人锁住,再放火烧府。
周围人迅速应下:“是!”
话音落下,便提着麻油,消失在了后院中。
而身着褚衣的中年男子,也在此刻打了一个手势:“好,剩下的人,全部随我走。”
说着,他便自身旁,提起了刀来。
然而,就在这时——
屋脊之上,忽然传来一阵细响。
男子下意识抬头朝着上方看去,还不等他看清头顶发生了什么,便见十余名黑衣人,从天而降。
没有时间多想。
他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握紧手中的刀,高声道:“杀了他们——”
话音未落,已带人冲了上去。
“是!”
寒光劈碎了天边的晚霞。
浓重的血腥气瞬间压过了满院花草的清香,扑面而来。
刹那间,杀气冲天。
……
暴雨洗净了满城的铅华。
天边的浓云,似火一般,烧了起来。
坊市中,行人踏着石板走出了家门,静谧中,还没有人发觉……崇京的某一处,此刻早已血流成河。
身着黑衣的侍从杀尽了冯府的奸党。
收走麻油之后,将酒还未醒冯荣贵,掳出了家门,朝着崇京城东边的“平喜坊”而去——这是崇京城内最大的一座城坊,里面居住的人,都是普通百姓。
崇京城修建于前朝,几经战火。
未经修葺的平喜坊,内部街道曲折狭窄,两边都是略显破旧,且拥挤的民居。不怎么熟悉此地的人,一旦走进平喜坊内,没有一两个时辰,都难出去。
慕厌舟早已在暗中,于平喜坊内买下了一座民居。
此刻,他手下侍从正朝着那里而去:
“这边走——”
“你们速速断后!”
“大家当心一点,有人跟来了!”
冯家并没有按照计划燃起大火,严元博派去负责盯梢的手下,发现异样以后,第一时间便与齐王的人缠斗在了一起。不同于负责放火的护卫、家丁,这几个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一番打斗过后。
竟然还有几人,一路隐匿身形,追到了平喜坊里面来。
侍从对视一眼,立刻兵分两路,一半带着冯荣贵朝着民居而去,另一半则留在这里,负责断后:“是!”
平喜坊内人员太过密集,不宜久战。
兵戈相撞生出的脆响,瞬间便填满了整条小巷,有侍从于刀光剑影中窥见……远处,又追兵听到声音,朝此处赶了过来。
这里距离齐王的民居,只有不足百丈的距离。
事态不妙!
平喜坊的那一头。
羽箭划破了长空,刺向此处。
而就在侍从咬紧了牙关,做好准备,要与这群人同归于尽之时——
一道浅青的身影,忽如冽风,从平喜坊的那头,降了下来:“列阵,勿使一人逃脱!”
他手握长剑。
脸上还戴着一副银质的面具。
话音落下那一瞬,他已手起剑落,将面前的羽箭,震成了两半。
侍从不禁瞪大双眼:“——您?!”
齐王殿下竟然来了!
“别废话。”
平喜坊内杀声震天。
巷道两头的人,皆已退无可退。
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慕厌舟已手持长剑,朝着巷道另一头而去。见状,侍从也对视一眼,咬牙随他一道,冲了上去。
雨珠自屋檐上滚了下来。
在石板的凹痕中,积攒成一摊。
剑光闪烁间。
不消片刻,便有鲜血溶入水中,染红了整条小巷。
飞溅在了慕厌舟的肩头。
户部官员冯荣贵府上血流成河,短短的一个傍晚,便有三十余人死于他府中。而原本在接受调查的冯荣贵本人,更是不知下落、生死不明。
就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
消息传入凤安宫,天子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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