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梅仁兴肥厚的手掌突然掐住她腰肢时,银针已经闪电般刺进他腕间“内关穴“。
狗官惨叫着踉跄后退,打翻的酒壶在青砖上洇开暗红,活像一滩凝固的血。
“给我带回府衙去,往死里打!“梅仁兴捂着渗血的手腕暴跳如雷。
伙计们根本拦不住,这冯大夫和廖女医出诊去了,她们急得团团转,只求着那狗官放她们掌柜的一马。
小桃把自己的二两银子掏出来,要孝敬梅仁兴,梅仁兴皱着眉看了一眼,撇了撇嘴看不上。他手下却忙收下了。
只是梅仁兴哪里会是心软的,钱也拿了,人也带走了。
衙役的水火棍雨点般落下,云珊蜷在满地药渣里,素白襦裙被鲜血浸透。
梅仁兴想磋磨一下她的性子,好心甘情愿的服侍自己,倒没想真的把她打残打死。
只是云珊连日来,吃不好睡不着,身子已然亏损了,她仿佛听到梅仁兴在说什么,只是声音都像是隔着厚重的毛毡,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老爷,晕过去了!”手下发现不对劲,忙停了手。
地牢铁门轰然关闭时,腐臭的潮气裹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拖拽的疼痛让云珊清醒了过来,两个衙役架着她,拖着印出了血的右腿,在霉斑遍布的墙壁上蹭出蜿蜒血痕。
头顶的油灯将她的影子拉得支离破碎,倒像是被撕碎的蝴蝶翅膀。
“得活着啊,宋云珊。”她在牢里用头轻轻撞着墙,想让自己清醒,可是脑子依然乱糟糟,似乎是转不动了。
没想到,在牢里待了不到半日,那狗官又请她出去了。
梅仁兴顶着青肿的眼眶,蟒袍上还沾着酒渍,此刻却弓着腰像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宋姑娘受惊了!下官有眼不识泰山......“
话音未落,他手下的人已经开了牢房的链条,两个婢女紧跟着小心翼翼搀扶云珊出了大牢。
云珊想着,是有贵人出手了。自己是命不该绝啊,只是不知道搭救自己的是谁。
大牢外,阳光刺眼。狗官又点头哈腰的让婢女扶着云珊去偏殿梳洗。
“不必了!殿下着急见宋掌柜。”一个中年的低沉的女人声音,不怒自威。云珊顺着声音的方向,艰难抬起头看去,是长公主身边的嬷嬷。
金銮轿帘掀起时,鎏金步摇晃得人睁不开眼,嬷嬷扶着云珊进了轿子。云珊努力向长公主垂头行了一礼,又直直歪倒在长椅上。
“梅大人好大的威风!“长公主捏着团扇轻叩轿杆,珠玉相撞声惊飞檐下宿鸟,“这救过我性命的医女,如今倒成了你大牢里的阶下囚?“
梅仁兴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磕出闷响:“下官不知宋姑娘与长公主的渊源,求殿下开恩!“
云珊斜眼从窗子往外看着。她望着梅仁兴如捣蒜般的磕头,忽然觉得这场景荒诞得可笑——前日还作威作福的恶犬,此刻却夹着尾巴求饶。
长公主伸手替她理正歪斜的发簪,冰凉的指尖擦过她脸颊的淤青:“走,本宫带你回家。“
暮色中,轿帘随风扬起又落下。梅仁兴跪伏的身影渐渐缩成黑点,而云珊望着轿外掠过的街景,忽然想起地牢墙缝里钻出的那株将死的野蒿——
她是幸运的。
可狗官当道,这小百姓的生,只能是祈求上位者的慈悲恰好的滴落。哪有多少如她这般能被怜惜到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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