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玉抬手,指尖萦绕蓝金色光芒,片刻后,一只信蝶飞出。
“将此信去给朝晔送去。”
“是。”
蓝色信蝶在雪夜散发幽寂光芒,离开男子的指尖,朝着东南方飞去,它一路跃过茫茫雪山,一日后的傍晚,飞进了神宫。
神宫牢狱,一处楼阁中,微弱光芒从狭小的窗户透进来,照着窗下年轻男子。
一只信蝶悄无声息地落在桌边。
在它要飞到朝晔身边时,外面传来锁链哐当声,锁链被抽开,一人走了进来。
信蝶藏匿起来。
“殿下,”来人将一托盘放在桌上,转头看到朝晔脚边散落的酒盏,道,“殿下这几日酒饮得太多,实在伤身,这是可以缓解忧思的丹药,望殿下用下。”
朝晔不回答,只问道:“你是我父王的得力心腹,我听说,他找了东海鲛人来?”
“是,医师查出来,君上的伤势或许和那女鲛奴下的蛊有关,须得鲛人来看。”
那灵卫垂下眸,道:“殿下如此颓唐,君上见了必然不悦。”
朝晔嗤笑一声:“有何不悦?他杀了人,我不能伤心几日吗?”
朝晔起身,踉跄扶着桌子,道:“我知道,从我握着那把匕首刺向他后,他在心中,就没有这个儿子了。”
“你很恨孤?”
一道冷沉幽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室内灵卫让开一条路。
朝晔回头,看那人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这位睥睨天下的四海之主,气势实在太过强大,衬得身后一众身强体壮的侍卫,卑躬屈膝如蝼蚁一般。
朝晔笑道:“父亲。”
神主道:“不是说,不认我这个父亲了吗?为了一个鲛奴,便求生求死如此?”
“她不是鲛奴。”
一旁手下听得都屏住呼吸,“殿下,与君上好好说话。”
“父神,你已经杀了她,还想要什么呢?”
朝晔当着神主面,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送到唇边,却不是饮下,而是“哗啦”尽数洒在地面上。
他将酒盏扔到一旁地上。
这酒是敬给谁的,不言而喻。
神主眼中狠厉与不耐,渐渐往上浮起。
“孤恨不能挖去你的记忆,你为了一个区区奴隶,与孤百般对着干。”
“区区?对你来说,那是一条再卑微不过的贱命,可我呢,我的命与她有何不同,被您囚禁至此,日日只对着一小窗透进来些许光亮,我和那些鲛人奴隶比如何?日后会有恢复自由的一日吗?”
“你好好待着,孤自然有原谅你的一日。”
“原谅?”朝晔轻笑道,“在此事之前,我做错过事吗?”
神主道:“没有。”
朝晔道:“我自小顺着父亲的意愿,从不让您担忧,长大之后去学宫修炼,如今父亲却囚禁我,要是母亲在,会让你这样对我吗?”
神主道:“你敢提你的母亲?”
“我怎么不敢提?母亲是怎么死的?您都忘了吗!”
朝晔不避不让,与朝洛对视。
“你巡幸四洲,探看四方领地,那一日在西洲,有暴民从人群奔出,是母亲挡在我的身前,给我挡下了那一剑!”
神主道:“你还记得你母亲是为你而死。”
朝晔双目泛红,“为我而死?可笑!父王,她是死在你的暴政之下,若非您压榨四洲百姓,草菅人命,压迫诸多灵族为奴,那日,怎么会有恶修冲出来?”
朝晔走上来一步,“母亲身负重伤,在床榻上缠绵数日,死前握住我的手,让我劝劝您,那时候我才多大?”
“后来,您又收编我母族,因他们不愿为你东讨西伐,我的外祖父亲自求到我面前,让您高抬贵手,您用雷霆手段以正威望,杀了我母族多少人,此后他们再也不敢忤逆你。”
神主冷眼看着,静静道:“你这副嘴脸,令孤恶心。你自小锦衣玉食,不必如那些贱民求生,是因为谁?”
“成为你的儿子,我应当感激吗?您灭我母族,害我与亲人感情淡薄!您杀我倾心之人,让她魂飞魄散,永无回天之日!学宫之中那些同窗,是真心对我吗?只是碍于您,不得不奉承我,剩下的几个友人,如今你的铁蹄还要踏破凤鸟族,让挚友与我为敌,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明明因为这个身份,失去的更多,可天下人都觉得我与你一道,是同样的人!”
灵卫听得浑身绷住,看向朝洛,神主往往露出不耐的时候,就是要杀人了。
灵卫劝道:“殿下,莫要再说了!”
朝晔红着眼,身子轻轻颤抖:“我没有了母亲,没有亲人、友人,连爱人也死在我父亲的手上,最该恨的就是你!”
神主盯着那张与自己眉眼相似,却又截然不似的面庞,道:“你以为,四洲能和平这么多年是因为什么,我压迫了他们?昔年羲媱射杀统治神刑古,之后四洲乱了多少年?没有孤,哪里有今日?孤对得起这天下所有的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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