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再想一想。我杀克温是个偶然的现象,只是他们的借口。哪怕这件事不发生,他们也会有其他的借口,派人来到抚远故城。故意偷税来卖马,本身不就是为了引来纠纷吗?只是实际上碰到了更好的机会罢了。殿下,这些天来,抚远城中拓跋部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此时,狼烟点起的时候,拓跋部的十几人就正正好好地待在城主府中,这是一个意外吗?敌攻于外,乱变于中,擒贼擒王,请殿下小心!”陈翔面色严肃地说道。
诛心之言,高万彻的侍卫们不由得重新审视了一番眼前的这些拓跋部的人。
“胡说八道。”木老温怒斥道。
“报——城中起火了,有两座仓库被焚毁。”又一名侍卫重新进来禀告。
“来了,来了。城内的奸细动手了。殿下,他们是知道您在城主府没有出来,所以敢肆意地制造混乱。殿下,你想想看,我事先不知道您在这儿,可是这些来告状的拓跋部的人,他们知道您会在此时审问我啊。”
高万彻沉吟不语。木老温和别克速还想说话,只见侍卫们目光灼灼,按剑待发,不由得一阵犹豫。
“殿下,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了。如果你不敢下定决心,那就先别管这么多。把我和这些拓跋部的人都关进牢里,您赶紧出去,调兵入城,维持秩序,镇压骚动和叛乱。”陈翔急着说道。
高万彻闭上双眼,以手扶额,片刻之后,叹息道:“我实在是心乱如麻。委屈你们了。来人啊,把他们都给我关起来。”
“蠢货,糊涂蛋,杀了这个胡说八道的南朝人,杀了这个胡说八道的南朝人。”别克速气得暴跳如雷,就要抽出贴身的弯刀。
“冷静,别克速,别中了这个南朝人的计策,别让高城主误会我们。”木老温一把抱住别克速,制止他莽撞的行为。“你们也是,不许乱动。”木老温吩咐道。他本来就是拓跋宏当年特地安排来辅佐古力扎的好手,在族中也素有威望。如果说克温是古力扎身边最忠心的老狗,那么他更像是一个大管家的地位。他一发话,勉强控制住了拓跋部的一行人。
陈翔看着这些拓跋部的人,嘴角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为了自证清白,我们愿意束手待擒。也相信高城主一定能明辨是非。”木老温陈恳的说道。
陈翔脸上的笑容更加地嘲讽了。
“装腔作势,省省吧。你还想继续蒙骗殿下吗?得了吧,疏不间亲,我和殿下多少也算是远亲,我有什么理由背叛殿下,太原陈氏有什么理由背叛殿下?”陈翔对着木老温笑道。
木老温感觉到,自己怀中的别克速,挣扎得更加厉害了。他隐隐有些不安,从一开始,这场审判就没有按照他的预想展开。高万彻似乎给了陈翔太多说话的机会,态度也一点点地转变。陈翔那格外自信的笑容,隐藏着些许不妙的因素。
陈翔、太原陈氏、高万彻,这几个人名在木老温的脑海里反复旋转。看着全副武装的侍卫渐渐逼近,木老温感觉自己的额头仿佛有冷汗流出。
万一……如果……
不会……
可万一呢……
正在木老温脑海里天人交战,犹豫不决之时,别克速高喊:“姓高的,你包庇姓陈的,你们是一伙的。摆明了是这个姓陈的搞事,你还要来抓我们,你是不是也要背叛大汗!”
此话一出,高万彻一愣,侍卫们也是一楞,陈翔却高声喊道:“陷害我不够,还想陷害殿下,扰乱人心。你们拓跋部是真的反了!”
眼见侍卫们纷纷变色,抽出钢刀,木老温不再犹豫,松开别克速,高声喊道:“我们先冲出去,冲出去再说。”
拓跋部的勇士们早就憋了一股子气,听到这话,纷纷抽出贴身短刀,一声大喝,就往门外冲去。高万彻的近卫们一时间竟然阻挡不住,让他们一鼓作气冲了出去。
“殿下,拓跋部反形已露,赶紧追啊。”陈翔高声催促道。
高万彻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情况变化,转过头,神色复杂地盯着陈翔,说道:“我感觉还是有点不对,我怀疑你,一直是你在挑拨。”
陈翔跺了跺脚,长叹道:“殿下,他们若不是心虚,光凭我几句话,就能让他们逃走?殿下,你这个时候还犹豫什么啊。唉,殿下若还是疑我,那行。把我关进大牢,容后处置。您赶紧出去调兵平乱啊。只要抚远城的秩序没乱,些许乱党,终归是掀不起什么大浪来的。”
高万彻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是马上又摇了摇头,然后大声吩咐:“来人啊,准备十匹马,随我出发。把陈翔给我绑好了,也一起带上。其他人,分作两队,一队给我去擒拿方才那伙拓跋部的人,如有反抗,格杀勿论。另一队人,去城中巡视,告诫所有商旅居民,回到自己的房屋或者营地中,不许乱跑。”
“是!”侍从们纷纷领命而去。
高万彻细细地端详着陈翔,说道:“你说的对,但直觉告诉我,不能全听你的话。带上你,出现任何问题,我头一个杀得就是你,明白了吗?”
“好!随殿下而行,我也能随时出谋划策,帮助殿下。”陈翔慨然说道。
一刻钟后,当高万彻的马队顺着北道冲锋的时候,三道绊马索猛地立了起来。骏马纷纷到地,骑手们一个个摔得鼻青脸肿。还未起身,迅捷的箭矢一个个收取了近侍的性命。正当高万彻一脸茫然的时候,两侧的房舍里冲出十余名简装的武士。陈翔被解开绳索,从容站到高万彻身前,高万彻的大脑一片空白,说出了他此生最后一句话:“为什么?”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说着,陈翔毫不犹豫地斩下了他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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