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季知涟开始有?意无意的观察起这一点。
她想起网上有?个段子,说一个老师给学生们讲文学,说到一个男人厌倦了每天川流不息的吃饭。
一个女孩愤而起立,说自己看?到的是一个女人在每天川流不息的做饭。
段子是那?么个段子,但道理?大差不差。
一方?享受,一定是另一方?在付出。
带着这个角度去观察,季知涟发现了不少生活细节。
比如他每次出差进组前,都会尽力让她快乐。
久而久之,仿佛变成他给自己设置的强制性任务。
有?一次,她明明感受到他很疲惫,却固执地说不累,他将她的任性要求视作理?所当然,而他自己的情绪居后。
他累不累,他是不是很想睡觉,他哪里不舒服?
季知涟有?自己的法子,她喜欢反其?道而行,逼他说出自己的真实?情绪。但无论她多过分,他都会专注她的需求,给予她最热烈的回应。
“你不累吗?”她在黑暗中抚过他挺直的鼻,微凉汗水濡湿了她的指尖。
他昳丽的眼尾微闭:“不累。”
她有?心逗他:“是不是我不说停,你可以一直这样??”
他的声音是疲倦性感的沙哑:“你想的话……当然。”
季知涟在这一秒再次确认:他确实?从?不在她面前展示自己的需求、暴露自己的脆弱。
他永远是他们之间那?个解决问题的人。他不擅长提出问题和?要求。
为什么呢?
他习惯性的隐藏自己的需求和?感受,来迁就她让她快乐。他完全的接纳她的所有?,却不愿意让她承受其?他。
季知涟忍不住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曾在他面前暴露过太?多脆弱,以至于让他留下心理?阴影,觉得她脆弱到不堪一击。还是他本能的爱她,因此只想给她最好的包容,让她轻松愉悦。
但无论哪一种,对他而言都是不公平的。
她想跟他谈谈,但不是现在。
是他跟组回来之后。
江入年是一个月后回来的。
他是被人推回来的,面色苍白?,右腿还打着石膏。
他拍戏从?不用替身?,敬业程度在行业里一向备受肯定和?推崇。这次是意外,他在最后一场大漠上的追逐打戏中,对方?惊到马儿,他失足跌下马背。
所幸地面是柔软滚烫的黄沙,创面不大,只是伤到了右小?腿腿骨。
他坐在轮椅上,摸着元宝的头,垂着目光不敢看?她。
季知涟很生气,她不想跟他说话。
于是把他推进屋,往客厅中央一搁。连拐杖都没给他拿,就晾着他。
她满脸冷漠的走进影音室,实?际上一直竖着耳朵听他动静。
她就不相信这个节骨眼上了,他还不来求助她。
江入年是真犟啊,外面一声轰然巨响,季知涟顺势登场。她快步走进客厅,看?他撞到了茶几,正撑着身?子倔强的去够拐杖,更是气不打一处。
她把轮椅转了个圈,逼着他看?她:
“不想麻烦我?”
“我看?你在忙……”
“腿哪天断的?”
“四天前……”
“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怕你担心。”
又是这种温柔宁静的眼神,又是这种独自承担一切的清冷倔强。
季知涟看?着他苍白?的脸,他的脆弱让他显得更美,她的怒火变为心疼,生硬道:“你不能总是这样?。”
她给他倒水,又去拧了温热的湿毛巾,像擦元宝一样?劈头盖脸的擦着他,他闷闷在毛巾下呐呐道:“哎……”
“哎什么哎,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什么都能解决?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更担心?”
“但是现在已经?没事?了。”他小?声道。
季知涟闻言把毛巾往地上一甩,吓坏了那?只叫薯条的鸭子,它嘎嘎叫着跳过那?条毛巾,心有?余悸地跑开。
江入年看?到她喃喃道:“是不是因为我一直往前走忽略了你,所以这么多年,你已经?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扛着?”
这话说得也没错。
江入年很小?就知道要对自己负责,失去所有?亲人后,更是习惯独立做决定并承担后果。他心思细腻敏锐,擅长将情绪埋在心底自己消化,然后去将问题一一解决。
她是他最爱的人,她吃过那?么多苦。他只想把所有?好的都给她,舍不得她受一点儿委屈和?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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