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右边站着个漂亮的表演系姑娘,一张古典韵味的青衣脸,弱柳扶风似的,骂起人?却毫不含糊,听得她一愣一愣的。左边站着的则是季知?涟,她身姿挺拔,不爱说话,一脸生人?勿进的冷漠,凉飕飕的眼神能刀人?。
时间怎么会过?的这样?快呢?
班上总共就二十来个人?,同学们?都很有个性,深夜畅聊人?生、跟组、恋爱,渐渐分成几?个小团体,上演爱恨纠葛。大家?最其乐融融的时候,总是假期后?的开学一刻——两?个月没见,那些爱呀恨呀都淡了,乍一见,反而多了几?分知?根知?底的亲切。
就跟美剧的第二季、第三季、第四?季似的……总是令人?振奋和期待,不愿完结。
怎么就毕业了呢?
校歌唱到情致高昂处,歌剧班和音乐剧班的人?逐渐加入他们?的唱法?,歌声宛转悠扬令人?心颤。肖一妍再也忍不住,抱住季知?涟开始抽噎,余光中看到好友高挺的鼻尖微微泛红,眼睛黯淡,纤薄红唇干涩泛着白皮。
她虽然面无表情,但看上去很难过?。
见肖一妍一眨不眨注视着自己,季知?涟拍了拍她的背示意自己没事。
散场离开礼堂的时候,是操场的拍照环节。
肖一妍的男朋友就在那里等着,捧着一束好大的玫瑰花,挺高挺阳光的男孩,寸头,肩膀宽厚,眉目痞帅,笑起来带着顽皮的坏。
季知?涟顿了顿,看着肖一妍脸上升起一片红霞:“就是他吗?”
肖一妍点点头,脚步顿住,拉住她,红着脸郑重道:“知?知?,我告诉你个小秘密吧。”
“嗯,你说。”
“我一直告诉你们?,他是我高中同学……”肖一妍咬着唇道,秀丽的脸颊烧的厉害:“但其实,他是我的小学同学。你可能很难相?信,我十一岁就喜欢他了,虽然我只和他做了两?年?同学,他就去美国读书了,但我却喜欢了他整整六年?。”
她睁大眼睛,是在回忆,秀气的眼睛又溢满雾气:
“六年?啊……上了高中,别人?都在谈恋爱,而我没有,不是因为没有人?追我,而是因为我还在喜欢他。有时候我忍不住想?,是不是因为我那时候太小了,因为年?纪小,那些青春记忆反而刻骨铭心,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像十一岁时那么爱一个人?,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喜欢,小心翼翼地打听搜集他的一切,他的一举一动都能激起我强烈的情绪。”
肖一妍拍拍脸颊,不好意思地笑了:“是不是说出来很难置信?我第一次爱上别人?,竟然是在十一岁。”
季知?涟许久没有说话。
地上光斑跳跃,莫名刺目。
肖一妍以为她也觉得自己荒谬,赶紧找补:“不过?你也知?道我十一岁是在寄宿学校读的啦,那里的同学来自港台的很多,他们?从小接触各类事物早,小学氛围就很早熟,我可能是特例,但在那个氛围下也不算奇怪吧……”
季知?涟抬头,对她笑了笑:“挺好的。”
肖一妍的喋喋不休戛然而止:“啊?”
远处那个潮到风湿的英俊男人?久久没等到肖一妍,抱着花向她们?走来,季知?涟笑着推了她一把:“快去啊!”
她的力度刚刚好,肖一妍不偏不倚跌进了他的怀里,他嘴巴刻薄,抱住她时却很小心。
有情人?终成眷属。
季知?涟眯了眯眼,吹了声口哨。
她去洗手间脱掉学士服,走向校门口打算撤,却被篮球场上刚给几?个师哥献完花的徐畅叫住。
“季知?涟。”
徐畅看到这个女人?就来气,目光生气的在她身上扫描——她今天穿了条深灰色西装裤,白色衬衣扣子解开三颗,不经意露出锁骨,左手修长指间夹着烟,神情冷淡。
徐畅承认她有特别的吸引力,但也不能否认自己对她的厌恶——她道德感低下,前?脚渣了别人?,后?脚无缝衔接新欢,并且毫无愧疚之?色,心理素质可见一斑。
徐畅目光灼灼,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两?个窟窿来:“你有良心吗?你知?不道他——”
他猛地闭嘴,对于一个女海王而言,男性的痛苦更像是她得意的战利品。
徐畅想?维护江入年?的尊严,又想?到他整日拼了命连轴转在补学业,一刻不敢停,排戏熬到凌晨三四?点,又不知?打车去了哪里,早上回了宿舍,也睡不了,呆呆抱着双腿,坐在椅子上拿着什么东西愣神。
一米九的高个少年?,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只,表面平静无恙,内心却饱受折磨,身体不受控制的暴瘦。
他在桌前?的神情……哪怕是徐畅一个粗糙的汉子看了,都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徐畅在宿舍怒骂季知?涟,他却惨白着脸制止他,笑容无力,说是自己的错,自己骗了她。他把所有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师弟这般好,这渣女的心该有多狠啊!
季知?涟看着一脸不善的徐畅,冷冷蹙眉道:“良心是什么?我没听说过?。”
语罢,她在徐畅铁青的面色下扬长而去。
大二表演班期末汇报演出结束后?,老金请全班同学去酒楼吃晚饭,地点在市区,是北城响当当的一家?老牌川菜。
老金即将去新西兰备孕,以后?不再带他们?班的表演课了,整个聚餐变成一场涕泪告别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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