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小爷终于不必蜷缩在这晦气之处了。”墨知蝉嘴角上扬,心想苦日子终于到头,但话音一转:“燕无易是正当之举,人若杀他,难道他还能坐着任由人杀他不成?”
“浮沉律中确实规定:诸夜无故入人家者,笞六十,欲行凶者,主人杀之,无罪。更有长夏铁律:宵禁期间,无故入人屋舍庭院,心生歹意而行,格杀之,无罪。”魏初仪颇有深意地望了望燕无易,此时少年的肩伤已被医官包扎处理,那惨白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
“虽有律法高悬,但此事牵扯长夏世家权贵,那连缺乃是连氏连二爷一脉独子,更有落奕等暗中走动,联合诸多世家上书刑狱司、北镇节,欲要你以死偿命,明日过审,想必会有诸多波折。”
魏初仪紧绷着脸,心中乱绪万千,也是绞尽脑汁想还燕无易清白,但自己孤木难支,唯有将事情想到最坏处,才能从中斡旋,找到最利燕无易之处。
“至于你之清白,杨冀已然走访燕家左邻右舍,确实查明是落奕四人闯入你家,其后言语争执引起连缺等人杀机,欲要杀你。有段云为证,当夜你生死悬于一线,若非他相救,你早已身死,当时连缺只是重伤昏迷,至于其后死因,连家却闭口不谈,更是不让刑狱司仵作验尸,又有文心阁老出面,致使此事陷入僵局。”
燕无易听他一言,不由心生感慨,若是自己实力足够,也不至于被人欺压至此,但如今思虑这些已然无益,唯有心存侥幸,能躲过这一劫,将来必定让这些人血债血偿。
“多谢魏公与杨大人明察秋毫,知我清白足矣,燕无易一介布衣,出身贫寒,自知无力对抗底蕴强大的世家权贵,但武道世界便是如此,纵使有万般无奈,也难以护佑其身。心中有道,我命由我,我也不会轻易屈服,就算是只有一丝生机,也会牢牢将其抓住。”
燕无易眸光似剑,此刻心中坚定不已,言语间一股浩然正气长存,瘦弱的身躯,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孩子,你安心在宣伏寺中养伤休息,明日过审,本官定会尽我所能保你一命。”魏初仪脸色微颤,眼前丝毫不怯懦的少年总是能一语惊人。
几人言语许久,今夜之事也暂时落下帷幕。
将地牢之中众人安置妥当,又审问了一番被捕武者,那三人也是听命行事,并不知晓幕后主使,久审无果,魏初仪便出了宣伏寺。
“将白定拿下!”
一至寺外,魏初仪脸色顿时一变,厉喝一声直震得一旁惶恐的白定肝胆俱裂,面带苦色恭敬跪倒。
“宣伏寺把守严密,不持本官手谕与官家刑狱令者不得入内,你跟随本官多年,莫非认不得本官字迹不成?”魏初仪震慑说道,那傲立寒风中的身躯微微一颤,自己为官多年,还从未像今日这般被动,跟随自己的属下出了这档子事,心中难免愤恨惋惜。
“卑职有负魏公期许,任凭处置!”
白定并非奸邪之人,魏初仪对他的恩情等同再造,如今自己犯下勾结贼人之事,已是万死之身,遂坦然认罪,也不想再违本心,抵赖不认。
“谁指使你的?”魏初仪皱眉问道,萧瑟寒风,阴冷雪夜,也无此刻更令人心寒。
“恕卑职有口难言,今夜犯下重罪,愿以死谢罪,告慰宣伏寺袍泽英灵!”
白定将心一狠,纵使心中再有担忧,如今也难以挽回,只求自己身死,能救回母亲一命!
遂运起体内灵力,那宛若剑气的灵势在五脏六腑爆发,宛若万箭齐放,浑身经脉再无一处完好,刹那间一阵灵气激荡,血雾飘飞,竟打断心脉死在当场!
“你这又是何苦?”
魏初仪想要阻止已然太晚,眼睁睁望着白定自毁生机,那满是皱纹的眼眸尽是悲哀与无奈。
瑟瑟冷风,孤寞老者,彳亍着消逝在漫漫雪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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