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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4章 持棋

乾清宫。

太子朱敏澜坐在朱慎锥身边,父子两人正在交谈。

虽然宫中成立了教习堂,由孙承宗担任总师傅,可朱慎锥对于太子和宋王的学业依旧很是关心,时不时会亲自去教习堂查看两人的功课,平日里也会把他们招来乾清宫询问学习进展。

不过相比宋王朱敏澄,朱慎锥对太子朱敏澜更关注的多些,毕竟他是太子,是未来帝国的继承人,这总是不一样的。而且在考察他们的学业同时,朱慎锥对于两人的偏向也各不相同,比如宋王朱敏澄只要他的学业没有问题,按部就班即可,而对其他朱慎锥的要求并不太高,更关注他的品德和性子,用一句话来形容,学业能到达要求就行,关键人绝对不要长歪了,其他就没太大的要求,有点个人爱好也无妨,毕竟学习要劳逸结合嘛。

但太子朱敏澜就不一样了,太子可是国家储君,所以除去上述的学业外朱慎锥时常还会给他开点小灶,私下教授些关于政治方面的经验。

孙承宗虽善于教育,又是当过帝师的人,他的教授能力还很是不错的,可就算这样孙承宗作为一个臣子也不可能明白作为君王的真正想法,而这些是一般人教不了的,也只有言传身教才行,就像现在朱慎锥用自己的方式来教授太子,让他渐渐接触和明白,这才能让太子尽快成长起来。

“爹,您为何要放东林党一马?这一次不是铲除东林的大好机会么?就算因为孙师傅的原因,饶过其中几人已是皇恩浩荡了,何必这样轻易错过?”东林党的事如今已闹得沸沸扬扬,随着朱慎锥在朝堂上对此事做了定义,内阁、三法司还有锦衣卫、警察司、孙承宗等重臣已开始了对此案的最终程序,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一次卷入此案的官员一个都落不了好去,一些主要涉案人员恐怕都得丢了性命,而其他人估计不是罢官抄家就是流放。

听着太子的问话,朱慎锥笑着反问道:“这一次是放了东林党一马,没有把东林党连根拔起,那么我问你,如果不这样做会是什么情况,而现在如此做又是什么结果?这些你可考虑过?”

朱敏澜微微一愣,这倒是他没想过的,他只是觉得这一次对东林党太过轻易了,以他本来的想法认为借这个案子把东林党连根拔起,彻底铲除的不更好么?东林党这数十年来在朝堂上掀起党争,自万历后期到崇祯年间,大明许多问题的根本根源都来自于东林党。而且孙承宗虽是自己的老师,也是东林党的成员,可孙承宗对于东林党的态度却不相同,非但没多少亲近反而颇有非议,根本看不上那些只知道夸夸其谈的党人。

在私下里朱慎锥也没少和朱敏澜谈论党争对国家的危害性,作为太子的朱敏澜对此也是深以为然,正因为如此,当此案公之于天下的时候,朱敏澜就认为应该借这个机会彻底解决掉东林党,一旦东林党没了,那么未来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问题存在。

可现在朱慎锥反问了他这个问题,这让朱敏澜微微一愣,他之前所关注的仅仅只是东林党给国家造成的危害,包括对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无法容忍,但没深思过朱慎锥谈及的这些。

凝神思索着,朱敏澜一时间没再说话,看着他皱着眉头思考的表情,朱慎锥也不催促,端起面前的茶水缓缓喝着,静静等着自己这个儿子的回答。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敏澜才从思考中回过神,抬头朝着朱慎锥望来。

“怎么?想明白了些?”

“孩儿似乎有些明白了。”

“那你说说,究竟明白了什么。”朱慎锥直接问道。

朱敏澜开口说了起来,他告诉朱慎锥自己想到了一些问题,刚才朱慎锥提出了两点,一点是借此机会彻底解决东林党的后果,还有一点是现在这么做的原因。

朱敏澜仔细琢磨后似乎有些明白朱慎锥这样的目的的,他觉得朱慎锥不是不想彻底解决东林党的问题,而是担心一旦东林党彻底倒下后引起的连锁反应,甚至产生一些无法预料和控制的变化。

东林党作为大明官场和地方士绅深厚背景的庞大政治团体,它的能量是极大的,不仅在中枢,尤其是地方根深蒂固,这样的政治团体一旦连根拔起势必会导致在政治上的巨大动荡,包括地方的不稳。

而现在大明虽情况比当年崇祯在位的时候要好了许多,可大明的元气依旧没有彻底回复,再加上东林党势力最大的区域又在南方,南方不仅是大明最富庶的地区,又是这些年中枢一直没能绝对控制的区域,如果这时候东林党彻底垮台,南方官员包括大部分士绅和商人为了自保,谁都无法保证会有什么后果产生。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一下子解决掉东林党并不实际,这对国家来说不是什么好事。用一句话来形容,既要解决问题也要保持稳定,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其他各党在其中的态度,所谓墙倒众人推,如果东林党就此彻底垮台,那么随着东林党垮台后导致的政治权力真空和大量的利益产生,势必会引发一次瓜分“蛋糕”的局面出现,而随着这个现象的出现,大明各地包括中枢势必也会产生混乱的状态。

这种结果是朱慎锥绝对不愿意看见的,朱慎锥所要的是打压东林党,现在彻底解决东林党不是什么好时机。而且东林党在南方根深蒂固,如果其他各党介入后,朱慎锥想借机会解决南方问题反而成了一个难题。

利益动人心啊!朱慎锥对于这些情况极其防备,不愿意最终这颗成熟的果实落到其他人手里。此消彼长之下,其他各党的实力必然大增,这结果是不希望看见的。

现在朱慎锥虽对东林党出手,可用的理由却是冠冕堂皇的,而且后续的作为也全在律法基础上实施。再加上朱慎锥让孙承宗、钱谦益等东林党人提前介入此案,也是存在了故意保全一些东林党元气的打算,只要东林党在此案遭受沉重打击,却又不彻底垮台,那么东林党这些人依旧可以勉强维持局面,而到这时候东林党为了自保只能依靠皇权的庇护,这样一来东林党就等于向皇权低头了,作为皇帝的朱慎锥也能轻易通过东林党的手来达到他的政治目的。

作为皇帝,治理国家处置问题不能凭着个人的喜好,政治不仅是打打杀杀,政治是需要妥协的,更是需要平衡的。

东林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是事实,可东林党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如果东林党没了,朝堂的平衡就会彻底打破,而留下东林党的部分存在,拉拢其为己所用,用来牵制其他各党,这才是最好的手段。

听着朱敏澜的这番回答,朱慎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自己这个儿子还是很聪明的,他提点了几句很快就明白过来,至少看到了留着东林党要比彻底解决东林党的好处。

虽然朱敏澜的领悟只是部分,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已算足够了,年轻人嘛考虑问题不是那么全面又那么深,这也是难免的,能够想通这些已非常不易。

“你说的只是一方面,的确有这样的原因。”朱慎锥点头道:“天下是一个棋盘,为君者当是持棋人,而不是棋盘上的棋子。帝王从坐上这个位置开始,就是同这天下在博弈,而所有文武臣子,包括天下的百姓都是棋盘上的一颗颗棋子,所有的棋子都是有作用的,一颗棋子要下在哪里,要达到什么目的,或者是以此为劫或者以弃为守还是为攻,都在帝王的一念之中。”

“所以当帝王者,当跳出单独的棋子从大局入手,掌控其中的节奏和平衡,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道。你是太子,不是普通的皇子,现在由我持棋,而未来这个角色会由你来担任,不懂布局是不成的,你需铭记才是。”

“孩儿受教了。”朱敏澜郑重向父亲行礼,脸上露出佩服之色。

朱慎锥继续道:“你刚才所说大半是对的,东林党可以打压,但不能现在彻底垮台,因为现在东林党一旦垮了那么其他各党势必会争夺东林党遗留的‘财富’这些财富可不是普通的金银,而是政治上的遗产,包括各级官员的官职,相互的影响力还有对地方的控制力,当然还有其他等等。”

“经此案后,东林党必然元气大伤,而且孙承宗、钱谦益等人虽提前介入此案,由此保下了东林党大部,可此案过后,你以为东林党内部真会有人感激他们么?”

“您是说有些人非但不会感激孙师傅,反而会对孙师傅他们怀恨在心?认为是他们出卖了东林党这才导致如此结果?”朱敏澜若有所思问。

朱慎锥笑着点头道:“这是自然的,天下人各有心思,每个人皆有不同,想法当然也不一样。孙承宗、钱谦益他们此举是为了东林党,可不管怎么说此案最终还是在他们手中揭开这才会变成现在的结果,由此东林党损失惨重,肯定会有不少人视其为东林叛徒,这样的话会造成什么结果呢?”

“分化瓦解,内部分裂?”朱敏澜脱口而出。

“对!”朱慎锥欣慰道:“这种结果是必然的,东林党遭受如此损失又内部分裂,自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团结,一旦争斗起来势必会想尽一切办法,而这时候作为持棋人如何落子就大有讲究了,如果这子落的好,满盘皆活,岂非妙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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