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是当编辑?这是当力工啊!
“回头可得跟江主编说说,咱们得弄一收发室,不然我都没空审稿子了。”朱伟带着一袋子信回到办公室,朝着坐在椅子上的郑渊洁说。
嘴上在埋怨,心里其实还是挺高兴的。
这两天铺天盖地的读者来信透露着一个信息:
他们《人民文摘火了!
这两天郑渊洁也不忙活他那《童话大王了,没事儿就过来朱伟这儿看读者们的来信。
“这几天收着有一千封没有?”郑渊洁问。
“有了吧,肯定有一千封了。”朱伟说,“我这儿都快搁不下了,这还没个一千封?”
“我觉得也有了。”
郑渊洁望着四周,感叹道:“创刊号就收着这么多信,我觉着主编以后得再找一院子,专门放读者们的信,不然恐怕是真放不下。”
“专门弄一院子放信?”
朱伟笑出了声,“老郑,真不愧是童话作家,你也是真敢想,买房子放信这么奢侈的事都能想的出来。”
“.”
郑渊洁不语,只是低头拆信,他手上这封有点厚度,是一名工人同志寄来的,并不是单纯的参与抽奖,而是一封表扬信:
“同志你好,我是sy市机械厂的一名普通钳工,今天特意从厂里借了信纸信封,想和你们说说心里话。”
“我是前天在厂阅览室偶然翻到了《人民文摘,本想着就随便翻翻,没想到这一看就放不下手。”
“午休时我捧着杂志坐在车床边上读,连食堂打饭的铃声都没听见,还是车间主任拍我肩膀才反应过来,还叫他笑话我‘书虫钻了铁疙瘩’!”
“午休读不完,下班后我把杂志藏在工具箱里带回家,夜里就着十五瓦灯泡读了一遍又一遍。”
“我特喜欢那个讲袁先生的故事,没想到还有农民一样每天钻在田间地头里的科学家。”
“现在这刊物已经在车间里悄悄传开了,工友们都抢着借阅,宣传科李干事还抄录了刊物里的诗贴在黑板报上。”
“一本杂志能让大伙儿在机床轰鸣中听见诗吟,实在是了不起。”
“最后,希望你们能多登些科学家的奋斗故事,我们工人建设‘四化’正需要这种精神头。”
“另外,如果能增加点浅显的科技知识栏目就更好了,大伙儿文化程度参差不齐,但都想进步一下。”
“再提个小建议:字印得再大点行不?老张他们几个老师傅看小字费劲呢。”
“——此致敬礼!”
郑渊洁美滋滋的读完这封来自工人同志的表扬信,又看见信纸末尾用蓝黑钢笔工整的补了一句:
“另附半市斤粮票,望收下这份心意,给编辑同志买杯茶水润润嗓。”
果然,一看信封里头,合合适适的半市斤粮票。
“读者朋友们也太热情了!”
拿着粮票,初入编辑一行的郑渊洁,被读者们的这份热情感动的眼眶都有些湿热。
感受到读者们的鼓励,他感觉自己继续办刊物都充满动力了!
“有人不?有人不?”
听着院儿门口又有人嚷嚷,朱伟叹一口气,“得,肯定是又有读者来信了。”
“来了!”
他答应一声,大步来到门口,这才发现不是邮递员,是几个20出头的年轻人。
“你们这儿就是《人民文摘的编辑部啊。”
“是啊。”朱伟点点头,“你们几位有事儿么?”
“没事儿。”
几个年轻人笑了笑,“我们就是来问问你,能不能给我们送几辆自行车啊?”
“送?”
“你们杂志后面不是说送自行车么?”另一个小年轻嚷嚷道。
“.”
朱伟无语,“我们那是抽奖,从答出题目的读者里头抽一个人出来,你们想要就回去写信给我们,有几率能抽着你。”
“写信?写个屁啊。”
一个年轻人一副泼皮模样,“我们都到这儿来了,他们写信的哪有我们真诚啊,您干脆就给我们得了。”
“就是啊。”
“给我们吧。”
其他人跟着吵吵。
朱伟有点生气,“你们这不是耍无赖么?”
“怎么着啊?”
那年轻人自带一种二逼青年味道,“你说谁无赖呢?”
“就是啊,怎么还骂人呢?你们编辑部也太不友好了。”
“tui!敢诋毁我们劳动人民,信不信给你们大门砸了。”
“你们敢!”朱伟一个文化人,哪对付得了这帮顽主,气的青筋直跳。
一个个头不高的男人撸了撸袖子,“嘿,今天要么把自行车交出来,要么我们.”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一位身着制服的警察叔叔走了过来。
“都干啥呢?你们是什么人?都堵在这儿干什么?”
“.我们。”
几个年轻人秒怂,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丁睿诚嘴上怒喝,心里庆幸。
丁睿诚是翠胡同所属派出所的所长。
区里治安科那边的领导,特意叮嘱过他,要他特别关照翠胡同6号院子这一片。
特别关照的原因也很简单。
这院子是江弦的。
江弦是啥人物?
警察之友!
当年一部《三岔巷劫案让他们多少民警在亲戚朋友面前威风了一把,挺直了腰板。
今儿丁睿诚鬼使神差的溜达到这里,恰巧就撞上这么几个不开眼的年轻人。
“同志,是这么个情况”朱伟把事情给丁睿诚讲了一遍。
“哦。”
丁睿诚眼睛瞪得像铜铃。
“我知道了。”
“寻衅滋事!”
“你们几个,都把裤腰带给我解开,跟我去所里面坐坐。”
丁睿诚大手一拎,薅住个看上去像是头头的年轻人,年轻人立马哭丧个脸求饶。
“叔,你饶了我吧,我不想死。”
“早干嘛去了?有啥话等会再说!”
“哎呦,我还年轻啊,我家里就我一个孩子,我还没给我爹妈尽孝呢,呜呜呜”
带头的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剩下几个年轻人没了主心骨,战战兢兢的解开裤腰带和鞋带,提着裤子、趿拉着鞋,垂头丧气的跟丁睿诚上派出所。
出来看热闹的街坊们看着这一幕,吓了一跳。
“真被抓进去了?”
“就说那院子的门口不能过去。”
“哎呦,这几个孩子怎么那么不开眼呐,谁家的?”
“不知道呐。”
一时间,6号院是保密单位的传闻,在翠胡同又传的更邪乎了几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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