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绍扬闻言,点了点头,“老爷子能置办下这么大的产业,属实不容易啊,值得敬佩。
本官此次来,还有件事,要请老爷子帮忙。”
曲绍扬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了一下,扫了黄家父子一眼。
“不敢说帮忙,能替大人效劳,那是草民的福气。
大人尽管吩咐,草民就是头拱地,也帮着大人把事情办了。”
黄茂田敢说不帮么?借给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曲绍扬对黄茂田的表现挺满意,点了点头。
“本官听闻,这片苇子荡里头,藏着董大彪绺子,大概两百多土匪。
老爷子,这事儿,你不会不知道吧?”前面那些都是废话,后头才是曲绍扬真正想说的。
黄家父子四个,一听这话心里都咯噔一下子。
果然猜的没错,人家就是冲着董大彪他们这一伙来的。
这该怎么回答呢?说不知道?人家能信么?
几百里的苇子荡,不但是苇户的衣食来源,同时也是胡子的天然藏身处,而且是随时能够飞天遁地的那种。
一般来说,平原地区的胡子,隐藏踪迹依靠的是青纱帐。
所以在秋天农户收了庄稼后,绺子就需要猫冬。
但是苇子荡里的胡子不需要,虽然每年也有刀客来收割,实际上过刀的面积顶多也就是一半儿,甚至更低。
所以一年四季,苇子荡都可以给胡子提供藏身的地方。
而且,苇霸与绺子之间,还会有一个心照不宣的默契。
每年秋天,要收割苇子之前,苇霸都会专门派出刀客负责“探甸子”。
一个是探查苇子的长势分布,方便后续开割。
还要确定苇子的根茬儿粗细,选择适合的割刀。
当然,这些都是表面上的,实际还有个更重要的目的,看看计划开割的范围内,是否有绺子,避免“踩响雷”,就是暴露了绺子的地盘。
所以,苇子荡里有没有绺子,苇霸最清楚不过。
再者,人家都亲自登门了,那肯定是早就打听差不多啊。
这个时候,他们要是睁着眼说瞎话,闹不好就把这位大人给惹恼了。
可要是说知道,保不齐人家就得让他们带路剿匪,那可就是把绺子彻底得罪了。
朝廷抓胡子,那是朝廷的事儿,苇霸点了炮,就犯了江湖大忌。
倘若董大彪绺子躲过这一劫,肯定会报复。
退一万步讲,黄家跟董大彪他们还有合作呢,咋地也不能出卖了朋友啊。
黄家父子的犹豫,曲绍扬全都看在眼里,不过,他没吭声儿。
倒是旁边的周传勇,啪的拍了一下桌子。
“大胆刁民,我们巡检使大人好声好气跟你商议,那是给你面子。
我告诉你们,可别给脸不要,后悔都来不及。”
周传勇这一拍桌子,吓得黄家父子四个全都激灵一下子,腿儿瞬间就软了,咕咚一声儿跪在了地上。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这,这苇子荡里头,夏天的时候确实有一伙儿绺子。
前阵子刀客开始割苇子的时候,没瞧见他们的影子,估计这会儿,都去猫冬了吧?”
黄万福吓得浑身抖成了筛糠,可还是没有吐露实情。
“黄老爷子,本官自打到你们家,一直都客客气气的。
怎么?老爷子以为本官好糊弄?你那苇子荡里有没有胡子,本官早就摸透了。
本官现在是给你一个机会,你可别不知好歹。”
曲绍扬端着茶碗,没喝茶,只是轻轻的用盖子刮茶叶末儿。
盖子与茶碗摩擦,发出声响,听的人心里直发紧。
其实,想要剿灭苇子荡里的胡子,不用这么麻烦。
那几个俘虏为了活命,把一切都交代了,有他们带路,一举拿下苇子荡,并不难。
曲绍扬就是故意来黄家,找机会收拾这个窝主的。
到了这会儿,黄家父子还有啥不明白的?人家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准备收拾他们呢。
“大人饶命,小的,小的这就去问一问刀客们,是不是之前探甸子看错了。
大人不知,这苇子荡方圆百里,地方太大了,每年我们也就能割一半儿,忙不过来。
或许,刀客们没注意也说不定。”
不管怎么样,黄家都不可能承认他们跟胡子有牵扯,那可是掉脑袋的罪名。
当下,黄万福立刻哆哆嗦嗦的站起来,出去招呼了几个刀客。
那几个刀客都是黄家的心腹,黄万福一个眼色,他们立刻会意。
于是刀客们进来,说辞也跟黄万福的差不多。
这点儿伎俩,自然瞒不过曲绍扬。
但他并没有发作,只摆了摆手,借口有些累了,想要回住处休息。
黄家父子一听,赶忙安排曲绍扬去客房休息。
“吩咐人,盯紧了黄家父子,还有那几个刀客。
如果我猜的没错,今天晚上,他们肯定会派人去通风报信。”
曲绍扬回到客房,解下大氅,扭头吩咐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应了一声儿出去,曲绍扬这才歪在炕上,闭上眼睛迷瞪着。
不想刚迷瞪了一小会儿,就听见外屋有动静,好像是有人在说话。
“顺子,怎么回事儿?”曲绍扬没起身,只外头朝着外屋问了句。
“大人,是黄老爷子的四姨太,给大人送烟来了。”
此时,外屋站着三个人,其中两个是曲绍扬的随从。
另一人,是个二十三四岁,长相出众,肤白貌美,身材丰满妖娆的女人。
那女人手里端着个方盘,方盘上头摆着烟枪等东西。
听见屋里的声音后,那女人眼珠一转,忙开口。
“大人,妾身林玉环,特地来伺候大人的。
妾身这里有上好的烟泡儿,大人若不嫌弃,就让妾身伺候大人抽一袋烟,缓缓乏儿。”
女人一开口,那声音柔媚到了骨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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