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树木被肆虐的狂风吹得东倒西歪,如果雨下得再久一点,台风猛吹的时间再长一点,这些在风和日丽的天气里看上去坚韧不拔的大树,毫无疑问都有被连根拔起的危险。
不远处,一些朽木断裂的声音飘飘忽忽地传过来,令人头皮发麻。
“我不能死,我还不能死。我一定要活着看到王明远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类似的恶劣天气,成功唤起了王雪渊一直努力忘记,但是从未忘记过的一段回忆。
在王雪渊十四岁那一年,同样也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王雪渊的母亲一动不动地躺在她自己的血泊里,身体僵硬而冰冷。
一双饱经沧桑之后依旧温柔的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凝视着头顶上漆黑的夜空。
极度的恐惧和无穷无尽的悲伤麻痹了王雪渊的思维,出于求生的本能,她死死地抱住眼前的那棵在暴风雨中摇摇晃晃,自身都难保的大树,像抓住生命中最好一棵救命稻草一样,不顾一切地抓住了它。
司马懿匆匆赶到的时候,王雪渊已经昏迷不醒。但是她的双手还是死死地抱着那棵湿滑的大树,苍白的双唇不时地蠕动着,像是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司马懿蹲下身子,稍稍用了一些力气才掰开了王雪渊紧紧抱住一棵树的手。
因为抱的太用力的缘故,王雪渊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嵌进了自己苍白的手掌心里。
尽管猛烈的超强台风,,奈何不了司马懿,但是台风裹挟的雨点,不偏不倚地打在司马懿冰冷的脸上,掉落在他稍微有些发蓝色的眼睛里。
司马懿还是感觉到一阵不自然地刺痛,抬起一只手不耐烦地擦掉了那滴滚烫的液体。
司马懿有些笨拙地把王雪渊抱在自己冰冷的怀抱里,在狂风暴雨的黑暗里站直身体以后,抬起强壮的腿奔跑起来,瞬间如同一直离弦的箭一样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远处的路灯在雨水里氤氲着一团淡淡地光圈,风一吹,就拉扯出一个倾斜而模糊的影子。
孤单的,寂寞的,伤感的。
王明远是王雪渊的亲生父亲,但是在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就抛弃了她和她的母亲,回到了他荣华富贵的生活之中。
并且火速的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富家女结了婚,然后在结婚一个星期之内,又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有了他的第二个孩子。
就算王明远抛弃了王雪渊和她的母亲,她可以不恨他。但是……
黑暗中,司马懿抱着王雪渊来到自己的住处,抬起脚毫不费力地踢开了自己家虚掩着的带有防盗装置的白色铁门。
尽管司马懿已经在中国生活了一百年了,但是他还是没有养成外出的时候,随手锁门的习惯。
司马懿进入房间之后没有开灯,而是径直地抱着浑身湿透的王雪渊。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轻车熟路地走进了自家的浴室。扭开水龙头,热水源源不断地进入干净的一尘不染的浴缸之内。
哗啦哗啦的水声,在整个寂静而黑暗的房间里回荡着。而厚重的隔音玻璃窗外,是翻天覆地猛吹着的台风,和疯狂地把花园里的泥土击打地坑坑洼洼的暴雨。
司马懿背对着落地窗站着,一声不吭地看着黑暗中躺在自己的床上,盖着自己一尘不染的被子,昏迷不醒的王雪渊。
想到她一丝不挂的胴体,司马懿已然由浅蓝色变成蓝色的眼睛,在漆黑的夜色里不知不觉地深邃起来。
一颗三百年来从未曾有过波澜的心,突然像一条清澈的小河一样,被一只黑暗中突如其来地,握着一根小树枝的白皙的手,翻搅的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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