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
“你是两处一肩挑的陆大处长,他哪能跟你比。
“老陆。
“这话到我这就打止了,老余这人还是不错的。
“你别忘了,李涯是衰了,但不是死了。
“建丰做了三青团团部二处处长,现在彻底掌控了三青团,津海支部前几个月就戳起来了。
“你挂了稽查处处长,李涯也有三青团支部。
“你俩谁对付谁还说不好。
“咱仨本就处的不错,多个人多分力量不好吗?”
洪智有脸一拉,有些嫌他不懂事了。
以他现在的身份,偶尔甩甩脸子还是有杀伤力的。
陆桥山又不傻。
他就是刚坐大,想装个样子,见洪智有不高兴了。
他立刻想起来,洪余那可穿的同一条裤子,都是站长的左膀右臂。
“是。
“我就是心底有点怨气,对老余不太爽。
“但总归过去也是兄弟。
“我被李涯坑害时,他也帮着说了话。
“大局我还是懂的,这样今晚我去他……让他来我家吃顿便饭。”
陆桥山泯了口咖啡,淡淡笑道。
“好,我一定把话带到。”洪智有点了点头。
聊了一阵。
那边吴敬中与郑介民握手告别。
洪智有和陆桥山连忙识趣的走了出去。
“老哥。
“津海这边就交给我了,保重。”吴敬中道。
“敬中。
“下个月我会出差去一趟香港督查公务,到时候顺路去你粤州的酒庄参观参观。”
郑介民笑了笑,不忘点他酒厂的分红。
“敬中的荣幸。
“留步!”
吴敬中微微欠身,往外走去。
洪智有亦是欠身行礼,紧跟了出去。
上了车,吴敬中冷笑道:
“看到没,人家还怕咱们不给他钱,专门点来了。”
洪智有点头道:“郑长官的格局跟老师比,还是远远不如的。”
“是啊。
“他天天窝在京陵那种小地方,又守着清廉的虚名,光靠他老婆打吆喝讨饭,能搞几个钱。
“这钱跟眼界是一样的。
“没来津海之前,我也是小敲小打,哪想这地方遍地是黄金。”
吴敬中笑道。
“老师,李涯在查余则成。
“好像要去易县老家掏底,那边现在是傅作义的控制区,我真怕李涯随便抓个人诬陷余则成啊。”
洪智有很委婉的表示了担忧。
吴敬中皱了皱眉头:“这个余则成身上事太多了。
“说实话,要不是念在干两年攒点娃儿家底就退休的想法,我都有送他走的想法。”
洪智有知道,老吴就差没点明余则成的身份了。
就余则成这一身的疑点,被调到了别的站,很快就会上刑台。
余之所以能无恙,还做到副站长。
很大程度是吴敬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念及师生情暗中替他解围周旋。
但显然,随着李涯不断加码,吴敬中也烦了。
“老师,不干净有不干净的好处。
“李涯盯着他,总比盯着咱们好,再者余副站长做的那一摊活别人还真取代不了。
“别的不说,站里那一堆账就不是一般人能理清的。”
洪智有笑道。
“哎。
“智有啊,人情这东西要讲,但有时候太讲人情了是会出事的。”吴敬中叹了口气,没再多言。
……
办公室内。
李涯闭着眼靠在沙发上,嘴角紧泯着。
陆桥山回来了。
这不是个好消息,他需要分出很大一部分精力去对付这个人。
“队长,玉成、周凯他们回来了。”
高原走了进来,汇报道。
“快,把他们叫进来。”李涯急切道。
很快周凯、玉成几人走了进来。
“怎样,在易县查的怎么样?”李涯问道。
几人皆是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李涯皱眉道。
“队长,易县圩头村、黑沟一带都是傅作义的防区。
“我们进不去。
“还差点被当成是红票的奸细。
“要不是玉成的表哥正好在部队里当差,解释清楚,我们就回不来了。”
叫周凯的瘦高个很郁闷的说道。
“不过,我们打听到了。
“那个村子之前土改,村里不少有地有田的都跑了出去。
“现在具体啥情况搞不清楚。”
玉成也跟着说道。
“这算个屁的情报,一群饭桶。
“滚。”
李涯气的闭目咬牙,心态简直炸裂。
“不行。
“这次之所以能重新升任上校,很大一部分是要配合三青支团清查津海的红票。
“津海站作为重中之重。
“尤其余则成又是建丰存疑之人。
“若是能把余揪出来,必然是大功一件。
“只是从哪能……”
他头一歪,解开衬衣领扣,陡然有了主意。
……
津海。
春雨如油,绵而细腻。
一身白色西装,粉色衬衣的谢若林撑着黑伞走进了猫耳朵胡同。
到了院子门口。
他收好伞,看了白皮鞋上的泥点,不爽的撇了撇嘴走了进去:
“老尚。”
老尚正在屋檐下借着雨水磨剑。
“师父,这又……又是啥玩法。”谢若林笑问。
“你懂啥。
“天上落下的雨叫无根水,磨出来的剑有灵性。”
老尚喝了口茶,继续磨了起来。
“别磨了。
“再磨也变不出金子来,你是倒情报的,又不是抓鬼驱邪的道士。”
谢若林道。
“算了,先打发你这个俗人,省的污了老子的剑。”
老尚停了下来,引着往里边库房走去。
“想要啥情报?”老尚问道。
“说实话,市面上有的,我也都门儿清,你能给我搞点偏门点的吗?”谢若林问道。
“偏门点的。
“延城的吧。
“都在这了,你自个儿随便挑。”
老尚指着边上厚厚一沓道。
“拉倒吧。
“延城那边你以为像咱们是筛子,你上哪搞这么多原件?”
谢若林抖了抖文件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
“延城也有叛徒啊。
“韩继恩带人在安塞挖了几里地才清出的宝贝。
“都是红票总部机关来不及销毁的秘密文件。
“不是吹啊,每一份都价值连城。
“你看看上边的印和签字就明白了。”
老尚故意拿起了价。
“师父,我可是你带出来的,这一套对别人说还行,对我就没意思了啊。
“打胡宗南占领延城那一刻起。
“人家红票该切切,该断断,你这些情报跟废纸也没啥区别了。
“能卖,你还能堆在这吃灰,早高价倒出去了。
“跟我这喊呢。”
谢若林边看边调侃道。
“你爱要不要,不要滚蛋。”老尚被他戳穿心思,没好气道。
“眼下啊,最重要的情报还得是红票前线的。
“二战四平,林率的民主联军要撤的消息那才值钱,当时国军为了争功,那价都炒到天上去了。
“就你这……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东西,真值不上价。”
谢若林也不恼,侧头看着他笑道。
老尚拉着脸不说话。
谢若林得意的笑了笑,继续看情报。
很快,他神色凝重了起来:
“通告:急调陈秋平同志的任务是,赶赴津海与峨眉峰以夫妻名义工作,掩护其实施潜伏任务。
“请务必于……”
他继续翻看。
接下来是一份讣告。
陈秋平坠马而亡……
“这份情报跟津海有关,我要了。”
谢若林扬了扬,顺手放下五十美钞。
“复版还有吗?一块给我。”
他谨慎问道。
“自己拿。”老尚指了指边上。
谢若林翻了翻,找出了老尚手写的复版,一并收了起来。
“走了啊,师父。
“下次请你喝酒。”
谢若林摆了摆手,快步走了出去。
出了门,他加快脚步,顾不上泥水溅了一腿,加紧往大道上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神色紧张的往回看了几眼。
确定老尚没有跟上来。
只过上一眼,他就知道这是一份要人命的情报。
回到家。
谢若林打开信封,重新阅读起情报内容。
津海,峨眉峰!
峨眉峰早死了。
不是马奎吗?
但马奎的老婆叫周根娣,就那娇滴滴的骚货样,根本不像是红票派过来的人。
也就是说。
马奎根本不是峨眉峰,而是背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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