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鸡仔判断可以救活方戟的原因,除了他本身体质特殊,魂魄刚离体就有意识,可以拼着时间去阴曹地府搏一搏,另一个就是在检查尸体时,他发现这口气还完整的留在被冻住的尸体内。
黑狗自然明白鸡仔说的气指的是什么,他知道这事完全是属于实实在在的意外,也没如何恼火,只是走到这一步又出了问题,实在是让人心烦。
他的鼻孔喷出两条烟柱,眯着眼对鸡仔说道:“你确定?”
鸡仔闻言便在方戟身上的几处穴位按了按,又伸手探了探脉搏,说道:“准确的说不是没了,而是非常微弱,这么下去迟早要全部散尽。”
黑狗看着方戟的尸体,脸颊两侧的咬合肌鼓了一下,他眉头皱的很深,好像是在极力思考着什么。
“我听家里人说起过应对这种情况的办法。”东子突然说插话道。“而且还有两种。”
黑狗夹着烟的手指紧了紧,看向东子,示意他继续。
只听东子说道:“第一个是寻找一方山水灵秀无人涉足的福地,纳自然太和之气入体,使之归本反元,闭关静修,大概十几年能差不多恢复。”
黑狗听了这话,不耐烦的撇了下嘴,东子看他的反应,赶紧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这种办法现在当然是不可行的,但还有第二种办法,就是找一个先天通鬼神、知性命,且神魂蓬勃至强的人,分出自己的气来续上这口气。”
黑狗眉头似乎松了一点,他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说道:“这样的人我还真认识一个。”
“啥!?”鸡仔和东子异口同声的惊叹道,两人吃惊的看着黑狗,要知道这种人比熊猫可稀有多了,就像是玄幻小说中的那啥先天道种,可不仅仅是万中无一这么简单。
“就是这人不太好请。”黑狗说道:“我试试吧。”
他掏出手机,没有丝毫犹豫的拨通了一个电话。
…………
“是你吗?是你来了吗?……”
“你怎么还没有来?你不要我了吗?你忘了我吗?……”
“该死!……全都该死!……”
“救命啊!我不想死!……”
方戟听见无数像这样哀怨的声音,跳进了忘川河中他才发现,这可不只是跳进臭水沟洗个澡的事。
河水冲刷过他的灵魂,仿佛是无数锯齿正在撕下他的血肉,河水中的冤魂还在不停的将他拖进河底,尤其是那些叠加在一起的无数哀嚎声不停的钻进耳朵里,弄得他直想敲碎自己的脑壳。
但他仍然清醒,而且必须要清醒,因为只要精神上稍微大意,他就会彻底被这哀怨与不甘淹没,变成河中无数冤魂的一员。
他努力的晃动手脚,试着赶走正不断扯着他的鬼魂,却发现同为魂魄,自己却没办法碰到他们。
很快方戟放弃了这种做法,因为他发现自己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但还好自己是已经死透了的鬼魂,不用担心在窒息而亡。
在猩红的河水中,方戟的视野也是血红一片,根本不知道被河水冲出了多远。
他在河底摸索着,希望能找到什么借力的东西。不知过了多久,他摸到两根棒状物体,来不及分辨这到底是什么,方戟两手各自握紧一根棒子,抵住河床,一边被河水冲着向前,一边向着与水流垂直的方向移动着,像是绝壁的登山者那样艰难前行。
受到激流的影响,每一次的移动动作都不会太大,但无数次机械般的重复,终于让他触到了岸边。
方戟把两根棒子狠狠插在河岸的泥土中,把自己从河水里拔了出来。他躺在岸上,感觉自己的魂魄都快要散架了,明明已经死透了,此时竟然还有了点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而现在,方戟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鸡仔要让他淋上忘川河水。
原来忘川河里不是只有冤魂,其中还流淌着的对‘生’的特殊情感。
那种对人间烟火的想念,和对仓促死亡的不甘,终于回到了方戟的灵魂中,他此刻在死亡之后,第一次如此迫切的想要重新拥有那些所触所感所觉,他像要回到自己的身体中,他想活!
这种温暖而又奇妙的感觉正在逐渐蔓延到全身,让方戟很想大笑两声。
但刚刚摆脱忘川河水的泥泞感,浑身上下又湿又臭,他实在是笑不出来。
方戟想起了狗叔说过的话,或许是因为魂魄够硬,自己才能不受冤魂和激流的影响,生生从忘川河里爬了出来,而那些早已支离破碎的冤魂,只能永远沉沦在河水当中随波逐流。
他踉跄的站起身,把布团从嘴里抠出来,然后看了看手里的棒子,才发现这似乎是人的大腿骨。
方戟赶紧把这玩意丢出去,不忘把双手在地上蹭俩下。
按照鸡仔的交代,淋过河水后原路返回就行,但现在问题是,他连黄泉路都找不到在哪。
荷包里的香灰已经接近全满,只能先试探着朝大致的的方向走走看了。
方戟看了看四周,但他的眼中还罩着一层浓郁的血红色,看到的一切都像是被糊了一层血浆,只看到一侧的远方有一大片黑乎乎的影子,和离自己不远处的岸边立着的一块大石头。
他抬起手揉了揉眼睛,试着把眼眶里的忘川河水挤出去,这样视野才稍微清晰了一点,原来远处的那片黑影是酆都城,而河边的石头是一只正在翘着腿撒尿的大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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