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一声惊叫,打碎了舒郁的绮梦,他怔愣了片刻,揉揉眼睛,不可置信地在帐中搜寻了半晌,却始终再无法寻得那位他日思夜想的女子。
手中被撕下来的一截王袍衣角晃悠悠地在他手中待了片刻,便被一阵风吹得没了踪影。
“哗啦!”
整座军帐在他暴怒中被一剑劈成两半,梁柱倒塌,篷布粉碎,露出一片废墟中他赤红的双眼。
“宋远知,我与你势不两立!”他嘶声仰天叫道,继而跌跌撞撞地从木料布爿堆里面跑出去,紧接着身子晃了一晃,两眼一翻,竟晕厥了过去。
帐外满布军士和内侍,却无人敢上前,只畏缩而又惊惧地看着他们的统治者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
等终于有军医赶到为他诊治的时候,舒郁已经浑身滚烫、面色惨白、意识不清了,他的牙关紧紧地咬着,身体蜷缩成一团,呼吸微微几不可闻。
越明日,舒郁高烧不退、精神恍惚,嘴里总是不清不楚地说着胡话,说得最多的只有两个字:“等我……”
偶尔也有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便拖着病体在军帐里大肆杀戮,见人砍人,见物砍物,众人退避不及,军帐里满是断肢和鲜血,渐渐地,再没有人敢靠近他的军帐了。
他也再也不曾过问朝事,南齐自此,停滞不前,再无寸进,朝野荒废,大臣弄权。
南齐渐渐地有谣言传开了,说他们的皇帝疯了。
舒郁无后,亦无兄弟亲缘,连他自己也不会料到,自己正当盛年,竟会突然病倒,势重至此,竟似再难回返。
他本以为自己会有很多的时间诞育子嗣,开枝散叶,将自己亲手缔造的帝国传承下去,可是雪姬死后,他再也不曾召幸过后宫那些女子,旦有大胆邀宠的,都被他失手……掐死了。
这个认知令他越发怒难自抑,他拼命地喝药调养,寻尽天下良方,只为求得病愈,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衰败无力,像是一朵春日里最明艳的花,到了冬季,却不得不凋零。
更令他不安的是,他时常见到雪姬,有时是在内侍的肩头,有时是在高高的房檐上,有时是从湖泊中央缓缓地冒出头来他不得不下令,填平了他视线范围内所有的湖那些雪姬无一例外地都在朝他笑,是那种情事正酣的、发自内心的、难以遏制的笑,在无声地召唤他,可等他想走近,却发现她总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他屡屡在臣民面前失态,时而抱着一个侍卫忘情拥吻,时而寒风中脱衣入湖起舞,时而……一个人爬上树杈子尖儿上望月大笑。
他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可能真的出现了问题。
真可笑,他大概是这天底下唯一一个,知道自己疯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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