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倜闻言点头:“请进来吧。”
周侗出门,片刻后将萧峰带入,只看萧峰还是那身简单装扮,穿着青灰旧布袍,颇有几分风尘仆仆之色。
他进门纳头便拜,赵倜忙叫站起,然后令童贯搬过墩子给对方坐下。
萧峰道:“王驾,草民来迟一步,未及帮上什么忙,实在惭愧。”
赵倜道:“何来此言,不是已经叫吴长风率丐帮弟子先至,已经是帮了大忙,立做大功。”
萧峰急忙欠身道:“王驾,丐帮不敢居功,为国为民,乃是份内之事,对了王驾……兴州局势现今如何?”
赵倜道:“已行稳固,再无大碍,萨满教徒擒杀得差不多了。”
萧峰道:“这般便好,萧峰未尽己力,实在有愧王驾。”
赵倜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神情,道:“萧帮主对萨满教此番作乱有什么见解?”
萧峰闻言苦笑道:“草民不通政事,哪有见地,不过草民之前曾去往萨满教草原教廷,听闻不少事情,不知是否和这次作乱盗印有关……”
赵倜眯起双眼:“是何事情?”
萧峰思索道:“草民本来不了解此教,但沿行辽国,道听途说,也知晓了不少此教习俗,后来去了可敦城那边大草原,发现教廷竟然日日皆行法事,和路上所闻又不一样。”
“哦?”赵倜道:“有何不一样的?”
萧峰道:“萨满教正常只有节日才行祭祀之礼,可草民去了那边却看天天都在举行仪式,好奇询问四周百姓,百姓也不明白,言从来未有之事。”
“日日皆行仪式,从来未有之事。”赵倜点了点头:“然后呢?”
萧峰道:“因为草民契丹身份,并未受那边百姓排斥,就在草原住下,有天因为误会和萨满教廷之人交手,将其胜过,他找人帮忙则又胜过。”
赵倜笑道:“不会是打了小的来大的,打了大的又来老的吧?”
萧峰笑道:“王驾高见,正是如此,草民次次胜利,之后就将那名萨满教的祭师引了出来。”
赵倜道:“听你说过此事,与其前后大战数场,都未分胜负。”
萧峰点头:“正是如此,那名祭师乃萨满教七祭师之首,有近百岁的年龄,功力深厚无比,尤擅山字经武功,还有神方十八打,是萨满大祭师下第一人。”
“山字经……”赵倜微微一笑,道:“你们有来有往,斗了数次,他都没有败北,虽然年纪大些,可也属一名绝顶高手了。”
萧峰道:“不错,草民当时极为惊讶,草民虽然并非狂傲之徒,但对自己武功还有些信心,正因没战败对方,所以才打了那么多场,随后便有言语来往,知道对方姓名,也知道萨满教为何日日在行法事。”
赵倜道:“这却是不打不相识了。”
萧峰笑道:“王驾一语中的,说话之中草民得知,这萨满教祭师乃为汉人。”
赵倜闻言想了想:“辽国汉人也是不少,南京路那边汉人颇多,南面朝上官员多为汉人,但可敦城在大西北方向,却是罕见了。”
萧峰道:“王驾所言不错,草民外公一家便是汉人,就在南京路生活,不过可敦城乃契丹后启之地,那边几乎见不到汉人了,这名祭师却为汉人身份姓李。”
“姓李?”赵倜闻言不由双眉轻轻扬起:“李唐的李吗?”
萧峰道:“正是此姓。”
“李唐的李……”赵倜嘴角微微漾起一丝笑容,原本还纳闷为何辽国有山字经流传,而且元小仙说是得自萨满教大祭师,这么看来便有答案了。
不是当年山海观南唐李氏族人有一支去契丹生活,加入了萨满教,就是南唐破后,李正言曾逃亡至契丹,寻求萨满教庇护,留下了这门功法。
萧峰继续道:“这李姓祭师脾气暴躁,和草民打得火起言语有些失措,草民便借机问他为何教内那边天天做法,祭祀仪式。”
“他怎么说?”赵倜道。
“他说草民这种武夫知道什么,七曜同宫,天地即将大变,萨满教在请神降临,保佑萨满长青,不出意外和有损教体。”萧峰道。
“请神降临,保佑教廷。”赵倜思索道:“那官印……”
萧峰道:“当时他还说了一些乱七八糟事情,要以什么东西作为祭物,其中十分诡异离奇,居然还提到气运之说,什么以外邦气运为燃物,祭神请神。”
“外邦气运?”赵倜脸色微微一沉,最能体现一国气运的具化之物是疆域河山,除此之外便属官防印信一类了。
虽然西夏已经覆灭,但不能就说气运彻底消失,毕竟李乾顺还没有死,没找到踪迹何在。
而且西夏灭国时间很短,若真有国运这种东西存在的话,那么官印之上未必没有残留,而且萨满教还要盗自家的宣抚使之印,可见极可能便是萧峰所说的那种用心。
“李姓祭师这般说,草民也不太懂这些,不过兴州丢失官印,草民联想到了此处。”萧峰道。
赵倜点了点头:“无论对方是装神弄鬼,还是确有请神之说,此消息都极为重要,萨满教狼子野心,行邪恶行径,必不能叫其得逞才是。”
萧峰道:“王驾,草民与那李姓祭师当日曾经有约,就在下月初一,再与其大战,以决胜负。”
赵倜闻言看了他一眼:“下月初一,如今已经将至月底,不是很快就到了吗?”
萧峰道:“快马的话,从兴州到可敦城那边草原,三五日之内就可到达,草民想着若兴州安稳,无什么事情需要草民效力,过几天就北上前去赴约了。”
“北上前去赴约……”赵倜笑了笑:“赴约好啊,这个约必须要赴,兴州已无什么大事,萧帮主尽可放心前往。”
萧峰道:“那草民三日之后离开,便以赴约为名,过去打探一番萨满教祭祀的消息。”
赵倜沉吟片刻,道:“萧帮主走之前过来一趟,本王有些话语要说。”
萧峰道:“草民自当和王驾辞行。”
赵倜点了点头,然后萧峰起身告辞,赵倜看他出堂之后,不由陷入一阵深思。
眼下很多事情变得越来越奇异起来,无论是妖僧的出世,还是昆仑上古诸宫的存在,还有萨满教这种借外邦国运请神,都充满诡谲之感。
若是天地大变真的会改换世上一些规则,有如逻娑城老和尚所言,开启幽乱之世,那么远的须防范昆仑与妖僧不说,近的绝对不能叫萨满教燃烧什么外邦气运。
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
防患于未燃,杜渐于伊始,无危则安,无损则全,居安思危,未雨绸缪。
赵倜想了半晌,然后从椅上站起,往后面王宫走去。
片刻进入宫城,就看阿朱和钟灵正在一座亭子内逗弄小蚕,兰剑捧了盆水放到石案之上。
那小蚕从水晶瓶中一跃而出,颇有几分雄赳赳气昂昂形状,微微立起冲着水盆便是“啾”地一声叫,似乎口中有气息喷出。
便看那水盆肉眼可见迅速覆盖住一层白霜,水面已经结了半数的薄冰。
钟灵不由目瞪口呆,肩膀站着的闪电貂吓得“嗖”地一下窜到了凉亭木柱上面,紧紧抱住。
“阿朱姐姐……”钟灵纳闷道:“这是什么蚕,怎么会凭空造冰出来呢?”
阿朱笑道:“这只不算最厉害的,之前蜕过壳,殿下那里有一只从昆仑雪山中带回来的,才更勇猛,能一下将整盆水都冻结呢。”
兰剑这时道:“殿下过来了。”
钟灵望去看见赵倜,不由道:“殿下,阿朱姐姐说你这里还有一只会冻冰的小蚕。”
赵倜走进亭内,看了看那只在石案上正耀武扬威的冰蚕,笑道:“确实还有一只。”
钟灵好奇道:“在哪里呢?也像阿朱姐姐一样住于水晶瓶中吗?”
赵倜摇了摇头,看着钟灵道:“那只……你应该碰触过,但没注意罢了。”
钟灵闻言疑惑道:“我接触过吗?我从没见过另外的小蚕?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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