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闻这么耸人的一句话,众人皆是一愣,就连陈子均喝粥的动作也僵住了,勺子悬在半空,险些脱手。
邻桌的客人可没他的控制力好,此刻噗嗤一声喷出了嘴里的粥,这噗嗤声如能传染般,瞬间四处响起。
这边儿胡翘翘也吃了一惊,一口肉火烧顿时卡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也下不去,偏又怕惹来注意,不好意思咳嗽,憋得小脸通红。
陈子均心疼她,伸掌在她后背轻轻抚过,柔和的劲道在她气管里游走,替她将那一小块罪魁祸首给弄碎,顺了下去。
呼,舒服了!
胡翘翘缓过气来,却没心思再吃东西,索性停筷不食,专心听八卦。
客栈内其他人也抱着和她同样的心思,连交谈的声音都小了许多,若非户外还传来忙碌的人声,这厅里头的氛围简直要静谧得诡异了。
另一桌客人恍然道:“哦,这采花贼居然是女人,这倒是少见得很,莫非是传说中的采阳补阴?”
又有人说,“这天下,居然还有女人采男人!这真是头回听说。”
胡翘翘也微微点头,心生敬佩。
也不知道是哪位女侠,行事如此特立独行,真是让人崇拜敬佩。
哼,采男人怎么了?男人就不能被采了吗?她每天晚上都恨不得将相公大采特采呢。
正当她浮想联翩之际,那汉子又嘿嘿一笑,说道:“谁说是女人了!”
胡翘翘顿时张大了嘴儿。
不是女人,难不成是男人?
这一个念头,不光她一个人有,周围众人的脸色也骤然变得精彩起来。
“就因为这样,府衙才没贴告示啊。”那汉子说道:“毕竟……这告示若是贴出去了,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哪个男人丢得起这人啊!”
他摇头晃脑,“你们想想,一个大男人,跑到府衙击鼓鸣冤……这话说出来,谁信啊?传出去,衙役们恐怕都会笑掉大牙?搞不好还要反过来治你个扰乱公堂之罪!所以啊,报案的都没几个,大多都自己私下认倒霉了,打落牙齿和血吞呗!”
旁边还有人兀自不信:“他们亲眼见着那人了?确信当真是男人?”
汉子笑骂道:“你们怎地不动脑?都被那啥了,能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吗?!”
这话粗俗,听得小青哼了一声,但四周的男人们都心领神会,吭哧吭哧笑了起来,
胡翘翘却突生疑问。
男人和女人生得又不一样……
只是她再单纯,也知道此刻不是问这种话的时机,便决定待会儿私下问相公好了。
另一人问:“府衙都没传出消息来,你又怎么知道的?”
汉子咳了一声道:“我有个无话不说的老乡,他的表侄子三天前就摊上这倒霉事儿了!那贼人拿巾子蒙了面,而且力大无穷,任他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据我那老乡说,他表侄子形容枯槁,一夜之间就仿佛老了十多岁,连发鬓都白了不少!”
旁桌的一个男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的妈呀,那晚上睡觉时,门窗得可关紧点儿。”
汉子冷笑道:“那采花大盗来去无踪,紧闭门窗又有屁用?再说——”他瞅了一眼那人,哈哈大笑,“而且,那采花贼采的都是俊俏的少年郎,就你这模样的,放心吧,你倒贴他都不来!”
众人细看那男人,果然长得獐眉鼠目,还一脸麻子,和“俊俏”是八竿子打不着,皆掩口而笑。
俊俏?
胡翘翘眨眨眼,偷偷瞅了陈子均一眼。
呼,还好,相公已经用法术修改了容貌,此刻看着平平无奇,应该不会被采花贼当做目标了。
她这一眼既快又隐蔽,怎奈仍旧被陈子均捕捉到了。
“……”
陈子均很无奈,以他对她的了解,这傻丫头定是有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联想。
顿时觉得手痒得很,要不是大庭广众,一定要将她按在膝盖上,对着那小屁股毫不客气地揍上一顿。
这时,那汉子的视线竟还真的落在了陈子均这桌,嘿嘿笑道:“要我说啊,采花贼就算真来了,这屋里,恐怕也就这绿衣小哥儿能入他的眼……”
在那汉子话音落下后,众人都齐刷刷望来。
这时,不少人才发现,这一桌的绿衣少年,果然生得十分俊俏,甚至比一般的女子都要俊上几分。
方才那汉子才说了采花贼专采俊俏少年之事,紧接着便看到这绿衣少年,顿时有不少人发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声。
小青的目光却冷了下来,俏脸愠怒。
她一把抓起筷子,猛地往桌上一插!
“噗”的一声,筷子直接没入了木桌,只留下短短的一截露在外面。
“谁再乱看,我就用这筷子插瞎他的眼!”
周围的食客们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这个绿衣“小郎君”并不如外表那般人畜无害。
瞬间都收回目光,安静下来。
那汉子更是出了一身冷汗,他本以为只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没想到却踢到了铁板。
讪讪地笑了笑,连忙低下头,不敢再满嘴胡言。
话题到此,也算告一段落。
早饭吃完,胡翘翘拉着陈子均,带着小青去街上闲逛。
这十来天里,她大半时间都坐在牛车中,炼化河图,早就气闷得很,外面虽然下了雪,却也拦不住她蠢蠢欲动的小脚。
走出客栈,胡翘翘想到方才那些凡人的话,见四周无人留意他们,便扯了下陈子均的袖子。
“相公,相公……”
“怎么了?”
“男人该怎么采啊?”
陈子均眼皮子一跳,含糊道:“自然是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她追问。
“……”
陈子均心中有些无奈。
须知阴阳调和才是天地正理,他满心不愿意她知道这些歪门邪道的玩意儿。
傻娘子什么都好,就是好奇心强过了头,万一知道以后,起了大兴趣就麻烦了。
但他又没办法对胡翘翘求知若渴的双眸置之不理。
沉吟片刻后,他才说:“告诉娘子知晓可以,但娘子先要知道,当初神明造人,既分男女,自然得各司其职、阴阳相济、水火交融,才合生衍之道,所谓孤阴不滋、孤阳不长,所以这男人和男人之间,并非正道,而是歪门邪路,勿要对它太感兴趣了。“
“嗯嗯,知道啦~”胡翘翘忙点头,“相公快说吧。”
陈子均只得凑到她耳边,简略地解释了几句。
胡翘翘听着听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猛地瞪得溜圆,半晌才憋出一句:“果然、果然不太正常……”
她又好奇问:“那被……被采花的,不会反抗么?”
“采花贼自然会用某些手段,从而让人失去抵抗之力,比如迷香、绳索之类。”
“原来是这样……”
陈子均道:“好了,以后莫要再多关心这些了。”
“嗯,翘翘知道啦。”
没多久,便到了中午。
街道上的雪已经被打扫干净,又恢复了热闹。
“翘翘姐,公子,你们快看,那边有卖艺的!”小青指着某个方向。
她虽对卖艺不太感兴趣,但知道胡翘翘爱看。
胡翘翘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到了那些胸口碎大石、喉咙顶铁枪之上,在小青的引路下,拉着陈子均过去了。
三人在人群里,兴致勃勃看着。
而在斜对面的某家茶楼上,此刻坐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男人,脸上挂着笑,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小青身上,手中的扇柄轻轻敲击着桌面,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打着什么盘算。
逛了一个白天,胡翘翘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客栈。
亥时,陈子均放下手中的书,看向正炼化河图的胡翘翘,“娘子,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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