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散了吧。”一直未曾发声的懿安张皇后吆喝一声,扶着周氏往后宫走去。
皇帝不在,她不用避讳,可以自由出入各宫,时常与周氏游逛,只是此时此刻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陪在身边。
未经她人苦,莫劝人向善,何况张氏一族都在南京,劝解更像是伤口撒盐。
诸妃嫔各自散去,陈圆圆犹豫片刻,还是跟上了太子。
当初她与冒襄你侬我侬,却不想被周奎强抢,如今是真的好奇,击鼓告状的到底是不是周奎。
还没出宫,只听城中钟声响起。
子时。
新的一年开始了。
“恍惚之间,时间如过隙之驹,一眨眼就是崇祯十八年了。”朱慈烺感慨道。
甚至都没来得及怀念一下甲申之变。
也不知道煤山上的歪脖子树还在不在,或许应该找个地方种棵树给李自成备着,不一定用得上,毕竟李自成可能被皇帝捶死,但万一生擒了,总有一棵树能用。
胡思乱想中出了宫,蒋臣纳头便拜。
“击鼓者何人?”朱慈烺问道。
蒋臣回道:“臣不认识嘉定侯,不能分辨真假,请殿下圣裁。”
朱慈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策马而走。
不管是真不认识还是假不认识,不能勇于背锅的,不能重用。
很简单的道理,若是太子想让周奎来南京,肯定早早就送回来了,而最后时刻也没送回来,必然是想让他死。
但凡有点魄力,就该当场断定击鼓者是假冒的,当场杖毙后火化。
还没到应天府衙门,只见人山人海,不少人踮着脚往里看。
“衙门口用刑,显然是恨极了此人。”
“是啊,上次假宫女可是闹了好大风波,这次又来了个假国丈,不果断处置,怕是此事层出不穷。”
“万一是真的呢?”
“不可能!首辅再得宠幸,还能敢仗杀国丈爷?”
“太子驾到,臣民行礼。”
一声吆喝打断了吃瓜群众的议论。
除夕夜确实该游玩享乐,但是天寒地冻的,也不怕冻出个伤寒来。
百姓让开道路行礼,太子策马到了前面。
孙传庭迎上来,拜道:“启奏殿下,臣正在审问此贼,奈何此贼拒不招供,臣便下令用刑,却不想用力过猛,贼子暴毙。”
“首辅辛苦了。”朱慈烺扶起孙传庭,看了一眼血泊中的尸体。
虽然瘦骨嶙峋的,但确实是周奎,如假包换。
朱慈烺淡淡地说道:“首辅查案心切,却不该如此草率的审问,毕竟还要追捕幕后主使。”
“臣确实操之过急,请罪。”孙传庭说道。
朱慈烺说道:“罚俸三个月。”
孙传庭说道:“谢殿下宽宥,臣领罚。”
“先生辅佐国政,当以国事为先,这种事由锦衣卫查办即可。”朱慈烺说道。
多说两句掩饰一下罚酒三杯下不为例的不法行为,免得有人啰嗦。
“臣来迟,有罪。”巩永固滑跪到了面前,趁势拜下,道:“殿下放心,即便只是一具尸体,锦衣卫也能令他开口。”
朱慈烺说道:“收进诏狱勘察,追查同党。”
“臣遵旨。”巩永固再拜,令手下盖起尸体抬走。
同为皇亲国戚,他是认识周奎的,也知道南京城里认识周奎的人不在少数,因此要把脸盖住。
免得有大嘴巴乱说。
其他得到消息的朝臣姗姗来迟,太子已经到了诏狱。
“臣有罪,请殿下责罚。”殷文一和吴孟明不断地磕着头。
处决囚犯是他俩负责的,却不想周奎被捅穿了胸口还能活过来,这是他们的责任,都怪他们把周奎丢去乱葬岗之前没有补刀。
朱慈烺问道:“从北京到南京,千里迢迢,兵荒马乱,这厮是怎么走过来的?”
“殿下,定然有建虏相助。”孙传庭说道。
“首辅,恕下官直言,未必就有人相助。”曹云博说道:“这厮早年行医,游走四方,后又行卦,卜人吉凶或许尔尔,趋吉避凶却是本能,未必就不能走到南京来。”
“猜测无益,好好查一查。”说完,朱慈烺转身离开。
“殿下。”曹云博跟上,低声道:“近日臣调查傅山等人南下行程,发现其中有建虏细作混入,若非如此,他们不会这么轻松抵达南京。”
朱慈烺看着他说道:“傅山一行人千里来投,忠肝义胆可为天下楷模,不能以分析做依据。”
“臣明白,臣请设局,钓出细作。”曹云博说道。
“可。”朱慈烺点头。
钓鱼不是捕鱼,他相信曹云博能把握住其中的分寸。
回到东宫,太子径直去了御书房。
没有睡,坐在书桌前思考是不是把皇帝老爹叫回来哄一哄老娘,毕竟不由分说打死了死而复生的周奎,实在不好给老娘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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