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王应熊确实是个狠人。
盐税改革第一刀,先砍盐商。
富甲天下,自然不在乎律法,肆意妄为都是正常。
最简单的,国朝的婚姻制度规定民非无后者不得纳妾,盐商们可不管,看到喜欢的就领回家。
就凭这点,可以流放。
更不要说还有更多更严重的不法之事。
王应熊的根本目的还是赖掉盐引。
国朝初,为了保证边境驻军的粮草,许商人以粮换盐引,此乃开中法,后来为了补充财政直接出售盐引,日积月累,盐引远超官盐产量,商人久候无盐而国家收入大降。
万历四十五年,袁世振出任两淮盐法道,为疏销积引,立“纲盐法”,将各商所领盐引分成十纲,编成纲册,每年以一纲旧引支盐运销,另外九纲用新引,由商人直接向盐户收购运销。从此官不收盐,收买远销权都归于商,并得世袭。
为保证垄断,盐商募兵与盐场中灶丁连营结防,每营三十人,营间相距二、三里,专门捕捉私盐贩运者。
盐商越发势大。
其实从明至清的改朝换代之中盐商们未曾受损,便可见其势力之强横。
时至今日,税部一时半会理不清还有多少盐引在外面,但是可以判断,若是全部还了,最起码五年白干。
赖掉拉倒。
当然,朝廷赖账不叫赖账,叫严肃法纪。
“传诏,杨御蕃领一万天子营进驻扬州,接管扬州以及周边防务,兵至日起,扬州戒严。”朱慈烺沉声说道。
“殿下欲强推新盐制?”民部尚书郑三俊不由问道。
朱慈烺解释道:“扬州豪强云集,却多不法之徒,为防变乱,需以大军戒备。”
“敢问殿下,扬州豪商有何罪行?”刑部尚书孟兆祥感觉很无力。
税部抢了刑部的活,到哪里说理去?
扬州知府:我呢?
没人在乎扬州的小鱼小虾,顾不上。
“违制,干涉司法!”朱慈烺冷冷地吐出两个词。
诸臣目瞪口呆。
这不只是想赖掉盐引,还要吞掉对方的家财啊。
不,不能这样说。
严正法纪。
嗯,就是这样。
“殿下,事关重大,臣请坐镇扬州,督办此案。”马士英出列道。
“臣亦愿往。”钱谦益连忙跟上。
这家伙的反应总是慢一拍。
朱慈烺说道:“盐商主要聚居于扬州,其他地方亦有散落,马辅臣坐镇扬州清查不法,钱辅臣督查余者。”
马士英拜道:“臣请即刻启程。”
“携大军前往。”朱慈烺顿了下,补充道:“在黄淮封冻之前,平息此事。”
“臣遵旨。”马士英应下。
任何举措都不能影响冬季战事,这是铁的原则。
朱慈烺环顾朝堂,道:“兹事体大,在尘埃落定之前,本宫不希望听到任何风言风语。”
“臣不敢。”×若干。
太子举起了刀子,这个时候撞上去就是送人头。
当然,肯定有人会想办法通风报信的,毕竟利益勾连相关,甚至还会牵连到自己。
“矿部组织精干,沿海各盐场全面推行晒盐法,尽可能废止煮盐法。
民部主持改灶户籍,从今以后不再设灶户,各盐场改为雇工制度。”朱慈烺说道。
“臣遵旨。”×2。
原定的盐铁部因为选不出合适的官吏,归属于矿部之下,尚书黄景昉权势大增,改煮盐为晒盐也没什么难度。
郑三俊就有些挠头。
废除灶户可不是改户口本那么简单,而是要想办法给他们寻找生计的。
朱慈烺又道:“军机处,敕令各部严加戒备,防止巡盐营作乱。”
尤世威问道:“臣斗胆一问,若是发现巡盐营有作乱迹象,是否可以先下手为强?”
别到时候所有巡盐营都要作乱。
太子犹豫片刻后说道:“内阁与军机处商议。”
“臣遵旨。”×2。
“盐改,利国利民,长久之计只在今朝,若诸卿发觉不妥,直奏本宫,必有回应,若要持民意挟本宫,以大不敬论处。”朱慈烺带着杀意说道。
万历时派出矿监,反对此起彼伏,甚至产生了民乱,归根结底还是士绅们操弄民意的手段,太子绝不希望看到这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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