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同罗妈妈快步下楼至会客厅,一进门三娘便以后辈之礼请安。许老夫人眼皮一跳,这柳三娘倒是个好的,观其礼数周全,步履不乱。再看这通身的打扮,一瞧便是见客的衣裳,这是算到自家人要来啊。
许老夫人暗暗点头:“是个好姑娘,若不论年纪倒与自家纶哥儿相配。只是这般年纪就有如此心性,未来可期啊!”脑中思绪万千,却也一瞬便过。许老夫人上前亲自扶起三娘:“好姑娘,快莫行此大礼。”
说着拉过三娘细细瞧着:“真是个标志的小姑娘。听闻你母亲身上不好,平日吃着药可好?“三娘莞尔一笑:”多谢老夫人挂怀,母亲一切都好,只精神倦怠,还请老夫人见谅,母亲正梳妆,梳洗毕就来给老夫人请安了。“
许老夫人听着三娘的话,心底明白:“神思倦怠可是顶要紧的大事儿,快叫你们家夫人好生歇着,老身去看看她就是了。大夫瞧过怎么说?”前句却是对着罗妈妈道。罗妈妈看看三娘,三娘颔首。
罗妈妈才转身上楼,却听到三娘语气苦恼:“老夫人关爱后辈,真真慈善。母亲看到您定然高兴。只那些个大夫全是陈腔滥调,看过便是一剂又一剂的苦药开着,母亲吃过也不见好。索性停了药换作药膳滋养着,这些日子母亲倒是好多了。”听过三娘的话,许老夫人笑笑。随后三娘搀着许老夫人,一块儿上楼进了柳夫人房间。
进得房间,却看到柳夫人端坐于坐榻边。见到许老夫人,立马起身迎上来:“许久不见老夫人了,老夫人可好?”说话间泪盈于眶,身子却缓缓下沉,盈盈一拜,却是梨花落雨的娇美之态。许老夫人语带颤意:“昭阳快躺下,看你身子娇弱,别累着!”
是了,许老夫人乃明月大长公主嫡幼女,母亲也曾是高门贵女,与许老夫人相识倒不是没有可能。“昭阳啊,这十数年不见,怎的竟这般生疏了,当初你可是随着昫阳一起唤我一声小姑姑的啊!”许老夫人接着道:“还有你这身体,怎就这般不知道爱惜自己。你啊你,都是当娘的人了,还同幼时一般任性。”
“小姑姑!”柳夫人颤音唤出:“小姑姑,怎不早来看我?昭阳在此地往日旧识全无,一个人过得好生清苦。”
三娘上前,轻声安慰:“母亲,您久未理事,想来不知这些年老夫人却是处处照拂。原是我们不曾上门拜见,老夫人却面面俱到,还是我们失礼在先,竟劳动老夫人亲自上门。”
听着三娘宽慰柳夫人的话语,许老夫人目光微闪:“什么失礼不失礼的,咱们之间向来不讲这个的!”
话音刚落,便听得许老夫人身边的妈妈言:“还请夫人原谅则个,老夫人夫人姑娘面前本没有老奴说话的理,只是夫人想来不知,这些年老夫人身子愈发不好,只暗地帮衬,实不忍再见故人,倒惹得两下伤心。要不是今日……老夫人定然不会打扰夫人清净。”三娘但笑不语,只看向许老夫人,似笑非笑。
许老夫人看着三娘的目光,有如实质。这目光明明如炬,竟不像是个十一岁孩子的目光,倒像是饱经风霜如自己般的老家伙。正思量间,却已听得柳夫人说:“老妈妈,小姑姑身子不好怎的不劝着呢,竟还来看我。小姑姑,您待昭阳真好呢!”
看着母亲天真不知世事的表情,三娘莫名想笑。母亲倒也是歪打正着,这般反应让许老夫人也开不了口吧!果然许老夫人微微低了低头,才道:“想来是喜事临近,倒觉得身子一下好了许多,这才出来的,不然镇日里关在宅子里闷都闷死了。”柳夫人附和:“是啊,整日闷在房里,阿祝也不让我起身,可不是闷都闷死了。”说完揶揄的看向三娘。
三娘眼里的母亲惯常是端庄娇弱的,竟不知还有如此活泼的一面。三娘笑笑:“母亲也是,就知道跟老夫人说阿祝的不是,还没问过老夫人有何喜事呢!”
老夫人却是叹了口气:“唉,自大郎离世,家中气氛压抑非常。昨儿个二郎媳妇诊出来有孕三月,可不算是天大的喜事。也就昨夜里我这个老家伙才得安睡,却梦到了母亲,梦里依稀回到年轻的时候,那时带着大郎去辅国公府看望你母亲,临出门母亲还嘱咐我带着昭阳回大长公主府玩。这一梦醒,惊觉世事无常,这便上门来看看你。”
“朗哥哥竟走了?那方婆子说的竟是真的?”柳夫人自言自语。片刻似刚回神:“小姑姑还好吧!还有二嫂嫂,身子可还受得住?”许老夫人仿若未听到柳夫人的低语:“你二嫂嫂眼下倒还好,只到这个年纪上,等月份大了这可有得罪受了。”
“母亲,待您身子好些咱们去看看许二夫人吧!”三娘适时接过话题,若此刻自己不接,母亲又该伤心难过了。果然听着三娘的建议柳夫人总算是展颜了。许老夫人沉默片刻,三娘见状带着画屏罗妈妈秦嬷嬷出了房门。许老夫人心中更是不住点头:“这般伶俐的姑娘,可惜与自家注定是无缘了。“
三娘一行人出得门去,行至转角,却发现老妈妈也走了出来。老妈妈解释:“给姑娘请安,贵夫人与我们家老夫人叙叙旧,便遣了老奴出来,还请两位给分派些活计。”三娘听过微微颔首,画屏便随着三娘回了闺房。
隐隐间听得罗妈妈爽朗一笑:“干娘,妈妈这是臊我们呢!家里人虽少些,却是分工明确的。老妈妈且放宽心歇着吧!”秦嬷嬷也附和:“老姐姐多年未见,便由着她们去吧!她们自能对付。”说话间便引着老妈妈回了自己屋里。
三娘回了房,脱了外衫倚靠在塌前。闭目,开始想着金陵那边的情况。算着日子,今日他们就该到了。只是自己该作何反应?那人,便是前生自己也不曾唤过一句父亲,人人都说自己是怨他的,却不知自己对他从未有过任何情绪。母亲愿意,自己终不能阻拦,只是自己始终看不上那个人。正思索着,却听到罗妈妈惊喜的声音:“候,侯爷!”
总算是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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