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24章 女直(2 / 2)李清炯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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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浔点了点头,他琢磨着。

“从来到辽国开始,童贯就不大宿在大同驿,不是去访友,就是去自己的宅子住,与郑公截然不同。”

他想着:“我瞧童贯不大关心陈赟的死,毕竟是死在花楼,又不是死在驿站。只有郑公在乎,还派了倪永年去审问,那没里野嘴中也不知能吐出多少东西……”

种彦崖坐起来。

“你还真趴在大同驿门缝去看的啊,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

两个人在一处做事,种彦崖真是不知道李浔上哪打听了这么多,知道这么多东西。

“很简单,你花点钱,叫两个人守在驿站门口,等着瞧热闹,再把他们的说辞分别记在心里,让他们说清楚体貌,就知道说的是谁了。”

李浔说:“若是钱使足,他们还能保证让你和大同驿里面的小厮衙役搭上关系。”

种彦崖精神起来,眼睛转了转。

李浔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泼冷水道:“只是在驿站如此,辽人守卫十分松散,应该是有意为之,非但是宋人的大同驿,西夏的来宾馆,或是新罗使者下榻的朝天馆,都是如此松散。”

“机密如门户大敞,一探便知。”

种彦崖皱眉:“莫非没有我们宋人把守?就让消息这么漏出去,他们怎么当的事。”

李浔道:“一路上护卫死了许多,我还记得有个姓羊的护卫就倒在邢州雪地上,那是京中一百夫长,探到人的时候还没死透,我额外补了一刀,送人痛快上路。”

种彦崖连叹气都不叹气了,只是沉默。

半晌才说出一句。

“我大宋的官员,竟然勾结山贼,害我大宋的护卫。可笑。”

李浔对宋廷没有多少归属感,没有种彦崖这样的百味杂陈,只是心里明白他的意思,等着他接受缓和过来。

种彦崖道:“怪不得童贯不住在大同驿里。我们这样出使,竟然成了笑话。”

他一开始与使团踏上出使之路的时候,还想看看辽国的国土,想看看已经失去两百年的燕云十六州,想看看许多长辈说过的风光,却没想到这一路是这样的。

李浔道:“徐成麟在邢州任官七年,未曾动弹,为了利益,他们什么做不得?”

他略过这话题,提起方才挂心的事。

“没里野,这人模样有些熟悉,不知是哪个部族的人,看他们衣裳这样厚实臃肿,为首的那‘二哥’还能说出汉诗,应该是部族的贵族。”

种彦崖便道:“你同我详细说一遍那人体貌,到底是生的什么模样,我看看听没听说过。”

李浔说:“这些人头发上全都剃过,应该是草原来的,怕有虱子咬。只留着耳边的头发,编着辫子。穿的衣服是短衣,用皮子做的,脚上踩着筒靴,身形高大,十分魁梧,说话声音也大。”

草原的部族好似都是这般模样。

种彦崖皱着眉,顺着李浔的说法去猜想。

两人对契丹的部族了解不多,种彦崖也只是粗略习得几个,并没有深入了解,两个人都想不出主意。

李浔道:“罢了,探一探就知道了。我们再出门一趟,他们前些日卖羊很惹眼,有十来个人,辽国的官差总不至于把没闹事的人抓起来。”

种彦崖:“但我们不会说他们的话。”

“不要紧,这些部族人会说辽语。我们扮作北地行商,去粮仓里买车种子,再与他们搭话,就容易多了。”

种彦崖看了一眼李浔,不知道他是从哪学到这些东西的。

李浔说完,就打定主意。他动作很快,去叫雪青赁一个普通的马车,换了一套有些细密,但布料本身并不富贵的衣裳,辽国的商人不能穿很多东西。

与种彦崖换了一身,又仔细把衣裳抖了抖,弯折一会,拍的看起来不那么新,就套在身上,摘掉自己带着宝石的蹀躞带,换成低调一些,瞧了一圈,乍一看瞧不出岔子,就往身上撒了撒酒水。

两个人出门。

这套做法流程,与他们扮作各色身份去劫掠匪徒是一样的。

李浔和种彦崖搭乘马车,两个人先往粮铺买些陈粮,又在身上抖了些渣滓,除了脸上富贵一些,额外与别人没有什么不同。

李浔说:“这次我们是家里历练,教我们亲自运着马车来卖粮的富户之家。”

种彦崖补漏,说:“你生的一脸文气,手上没有太多茧子,所以平日里还是个读书人。而我从武艺,擅拉弓射箭,我们都很不耐烦做这些买卖。”

李浔点头。

“很妥当。”

他坐在车厢里,把包裹紧实的陈粮袋子松一松,拉开个口子,车马一晃一晃,道路不平,颠簸时就会抖出几颗麦子。

雪青坐在前面,跟着问:“郎君,那我是做什么的?”

辽国不像是宋国,常人是可以蓄奴仆的,不必非要官身。雪青被他们买下,李浔就是他子子孙孙要效忠的主家。

李浔道:“你是我平日的书童小厮,从前提的是书箱,目前充做帐房。君子六艺也跟着都涉猎一些,所以也会御车。”

见到自己也被编了身份,雪青觉着有些刺激,把缰绳握的更牢固一些。

他不知道李公子是要做什么,编出假身份骗谁,但这些天他已经见识过了,李公子出手极为豪爽,赏赐仆从大方,又不会打人,是个再好不过的主人。

马车绕着城里刚驶了小半圈,走到南边的买卖行,远远就看见有几个光头。

李浔抬眼一瞧,就是那前些日卖羊的几人。如今都坐在廊下地上,旁边羊啃着草,他们瞪着来往过路的人,凶神恶煞地发愁。

“愁什么愁?人都关进去了,现在才想起犯愁。你们如何想的,作什么打砸东西?这是在中京,不是春州!”

一个汉子站起来骂人。

他道:“现在好了,也不知道使多少钱才能见上一面,回去我就同你们叔父说,让你们全都去捡马粪!”

车马挤过人群,一路漏着零星的陈麦。

李浔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到外面:“二郎,你怎么弄的,家里让我们卖粮种,可不让你这样糟践的。”

种彦崖总觉得李浔在占他便宜。

做事要紧,他苦恼的声音从马车中透出来。

“这能怪我?都是不小心漏的,反正就二十袋谷子,咱们家还缺这一点陈粮?倒进沟里都没人捡,大哥,我看不如扔了,还能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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