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君说:“好像是有些蹊跷,原本今年审考,我是找了个吏部的小官,想请他搭线,能否把好处递上去,让成麟挪挪位置。”
“他当时道谢……”
王平君回想着说,“只是我瞧他神情,好像并不放在心上,仔细想起来,像是有了什么依仗。”
王刺史点头,提笔记上。
他温声道:“不急,你慢慢想着。”
王平君仔细回想:“当时还有两个年轻人,也就刚及冠或是尚未及冠的年岁,也在宾客里,成麟额外招呼了许久。听说是京中来的,在太学读书,打眼瞧去,一眼就能瞧见人,那样神俊的人物,想来必定是出身高门,格外不凡。”
王刺史心思一动。
问:“可知道是谁?”
王郎君那天晚上不是在吃菜喝酒,就是在跟富商搭话,帮着妹夫从商贾口袋里掏钱,仅有的心神全都放在那些年轻漂亮的乐娘身上,怎么还记得男人的名字。
他只说:“好像一个姓沈,被称呼叫沈郎君,还有一个姓樊,说是在太学上舍读书。”
王刺史点头,三言两语把人哄走回去继续想徐成麟的罪责供状。
转头叫来身边亲随。
“悄悄去再查一遍,那晚徐烧尾见的到底是什么人。”
……
……
李浔和种彦崖好好休息了两日。
他已经知道童贯他们藏身在何处,每日和种彦崖轮流看附近有没有烟火气,确认人没走,就等着王刺史这边的动作。
一直把邸舍续到第四日,听说跑堂的衙门的人去司马府上搜罗,寻查罪证,他和种彦崖对视一眼,都知道差不多了。
徐家的下人主家全都关入大牢,就连前几日死了夫君回到娘家,与前夫再无干系的王夫人也被审问了一番。
王刺史从衙门的地牢审问一番,出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帮邢州官员和衙役,牢里昏黑,出来乍见到雪地和日光,这些人都眯紧了眼。
王刺史挥了挥手。
“都走吧,累了几日,党白你们都去歇息歇息。”
李浔咬了一口路上售卖的麻饼,尝出味道,又要了十个包起来,这可是大主顾,喜的摊贩又送了个刚出炉的饼子。
他提着油纸包袱回到马车上,把买来的东西全都提进来,放在车辕和车厢里,递给种彦崖一个饼。
吩咐车夫。
“走吧。”
临时赁来的车夫收回稀奇看着这些大官的视线,劝说着:“二位郎君,你们还要往城外去,北边可全都是山匪,听说死了好些人,凶着呢。”
李浔咬了一口麻饼,滚烫,带着芝麻的香味,外酥里软。
他眯了眯眼睛,看向外面:“正好,听说刺史已经把山匪剿灭了,安稳的很。”
车夫一想也是,“郎君这念头稀奇,我从没想过,一想确实是这个理。”
他健谈问着:“二位瞧着是读书人,车里放着这么多书箱,怎么在这寒冬雪天的时候出城,莫非是要见亲戚?”
李浔应了一声。
车轮碾过雪地,他放下帘子,收回看向王刺史他们的视线,很快把一个麻饼吃完,脚边就放着一个最大的书箱,马车颠簸,时不时碰到人小腿上。
车夫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书,只觉得一定是有深学问的东西。
这两个书生宝贝得很,连搬上搬下都不让他动手,真是个爱读书的读书人。
腹诽了一句,车夫抓起缰绳,驱动马车,跟着人流和车马驶远。
出城之后,歇脚到临近万家村的镇上,车夫停靠马车,李浔从钱袋里摸出赏钱,把人应付走。又与种彦崖一起采买了些东西。
过了一日功夫,他在镇上街道里瞧见了另外一辆车队。
就这样一路跟,一路走,时不时改换车马和行装,两个人像是一伙杀人的大盗,不过二十来日的功夫,就到了北地契丹。
放下钱袋,李浔两个人从城门口走出,仰头看着陌生又熟悉的文字和牌匾招牌,听着货商不同的叫卖,才有出了宋国的感慨。
这边人叫他们宋人,也叫他们南朝人。
李浔与种彦崖换了身打扮,还是一身冬衣,忍不住说:“我们这是越走越冷。”
种彦崖点头:“确实,换在汴京,如今已经是三月,雪是必定化了,御街的桃李也应当长出新枝,快要开花了。”
“今年是要冷些。”
坐在邸舍里,种彦崖问他:“这里离中京不远,再走几日也就到了,我们到时候去中京见郑公?”
在辽人的地方,虽然不知想要害李浔的人是谁,但总会收敛些。
李浔想了想:“不急。”
他心里清楚的很,如今自己在使团他们人的眼里已经死了,正是使团中的某人毫无防备,甩掉麻烦,准备享用辽国美食,游览辽国风光的时候。
他们毫无防备,刚好方便李浔把人抓出来做掉。
他一笑,对种彦崖说:“难得来到契丹,我们私下两人总比出公使松快,难道不多瞧一瞧,不多吃些黄羊肉么?”
种彦崖忽然没由来想起来。
他和李浔一路上带来的箱子里,装的是弓弩和箭矢,这一路上太平,还没有用上的功夫。
他也不知为什么自己会想起这种事,摇了摇头,从蹀躞带系着的盒子里,掏出蔡休给他列的那吃食单子,已经破破烂烂。
“也是,蔡休那单子上的东西我还没吃到,一会让跑堂的给我们切一斤羊肉,再尝尝契丹人的奶粥。”
李浔凑过去瞧,入眼就是蔡休那小胖子的一手烂字。
两人皱着眉,仔细去看,那长长的纸条这些天揣在身上,已经被种彦崖团成了一团烂纸,再加上字迹粗糙难看,辨认极为困难。
“这写的是什么东西?”
李浔也没看懂:“不管他,我们到时候叫跑堂的多推荐两道菜就好了。”
蔡休又没吃过辽国的菜肴,只听着萧随那小子随口吹过一些,口水直流,写了上去,都不知道好吃难吃,他可不想当成两人的小白鼠。
下了楼,叫跑堂的切一斤黄羊肉给他们吃,再随意上些吃食。
邸舍与驿站相对,跑堂出去的时候大门敞开,冷风直吹,李浔拿起筷子,正好看见一行宋人打扮的人从驿站外边出来。
门关的快,只看见打头的是童贯,身后跟着许多人,最近的是鸿胪寺的陈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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