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这就是全款了,没想到是定金,肥羊果然出手不凡。
他不动声色收入手中。又给小胖子从色、香、味多角度多层次地形容了一下。
蔡休捂着肚子,咽了咽口水:“我的乖乖,那得是什么滋味啊。”
“你可千万记着,三日后,巳时始,我就来找你。”他反复叮嘱。
巳时,李浔在心里估算了下,大概就是上午九点左右,抬头看看天色,时辰不早,估计张昌快要派人来找他了。他应下,和蔡休告辞。
翻身下树,跟着两位狱卒看守,回到死囚牢房。
狱卒见到张昌,把他今日的行踪依次汇报了一番。“那树上还有人与他交谈,声音听着年岁不大,不知是何身份。”
张昌沉吟片刻,拿不准是不是京党与李浔接应的人:“远远的去查,一旦受阻,立刻回来。”
狱卒应下。
就在这时候,一个书令史跑过来,张昌有着不好的预感,“又是李浔?”
自从这监牢里进了一个李浔,他的一颗心就总是提着。李浔在牢房里,他怕京党报复,李浔出去晃悠,他担心这小子会不会惹事,会不会被哪位官员发现他渎职,更怕李浔把谁杀了。
书令史点头。
“把他带过来。”张昌坐在椅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对这狗东西也算千依百顺,无不顺从,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还有什么事?
……
……
“你出去上瘾了?!”
张昌瞪着他,咬牙切齿发问。他伸手指着李浔的衣服,“这是做什么,才半日的功夫,衣服就这么脏了,绣上去的鸟眼睛都磨没了。”
“你知道这衣裳多少钱么?”张昌手指颤抖。
“银子不是你出就随便花?那好,我不当这个主事,你当如何?”
“以后你小子的事我也不管了,还是让别人去管吧,老夫是管不起了。”
张昌嘴唇都在发抖,看着快气背过去了。他兢兢业业,辛辛苦苦在刑部一干就是三十年,从最底层的吏员做到现在,现在这小子一件衣服就花了他半年的月俸。
还退不掉。
张昌气不打一处来,他是造了什么孽,遇见了这么个灾星。要是没遇到李浔,也不会花这么多钱,要不是李浔杀人,他至于要收拾这个烂摊子么……
李浔脸上没什么羞愧的神色。
身姿挺直站在那听他絮叨,等张昌说完,很自然地开口,“明日我还要出去一趟,去买点东西。”
“你要去哪?”张昌脸色很不好看。
“香料店。”
张昌:“你去香料店做什么?”
李浔用手扇了扇空气:“你不觉得这味道很难闻吗,我要熏香。”
“之前半个月怎么没见你要熏香?”
“突然想起来的。”
张昌咬牙,鬼知道这厮要做什么,这理由一听就知道是假的,糊弄谁呢,编也不知道上点心。“需有人跟着,不能乱跑。”
李浔点头,伸手指了指脚踝处的锁链,“现在每日在牢里还戴这个,有什么必要么,出去都不戴了,也摘了去吧。”
“本官就不。”
“说真的,杀人也没什么意思。之前是威胁到你才动手,杀人又不好玩,我不喜欢。”
……
张昌憋屈地转身离开了。在他身后,李浔活动了一下四肢,坐在他方才坐着的椅子上,用新茶具泡了一壶茶。
“对了,钱呢?”
险些忘记,去香料店买东西是要钱的。
肉眼可见的,张昌走的更快了。
“好吧。”
李浔从口袋里摸出那两块碎银,伸手颠了颠,这是几两?
拿不准重量,他也没放在心上。
等一杯茶喝完,李浔站起身走了走,张昌坐的这椅子真不舒服。
在牢里散步一圈,见到之前同牢的毛脸汉子和张文韦,他还想打个招呼,考虑到张主事的岁数和心脏,作罢了。
李浔回到牢里,自觉把牢门顺手带上,问狱卒:“丁武,明天你跟我出去?”
“是。”
“你是哪里人?”
“开封府人。”丁武迟疑了一下,“您是要听故事吗?”
他总觉得应该和这人保持距离。
但和张主事说的时候,对方没同意,说李浔用惯了他。
张主事还劝他忍忍,“那小子身边总是要跟着人的,有你我也放心些,你再忍忍,等他出去就好了。”
丁武又申请和别人调换看守人员,但之前给李浔讲故事的那帮人,在杀人之后一哄而散。
连王丰盐那小子都不肯继续看守李浔。
这麻烦差事就只能落在他身上。
丁武一面和李浔保持距离,一面监管他。
李浔摆摆手,“你不适合讲故事。”
“和我说说,附近有什么香料铺。”
丁武挠了挠头,他还真不知道,他个粗人熏什么香,香料铺那么金贵的地方,他是从来都不去的,“小的去问问。”
……
……
李浔和张主事又借了一身衣服,这次不用在别人面前装贵公子,只是很便宜的一身。
他走在街头,丁武跟在身后。
李浔问:“怎么觉得张主事脸越来越黑了,你看到了吗?”
丁武沉默。
他又问主事拿了银子,大摇大摆在街上逛荡,主事那么心疼钱,能不脸黑么。
李浔自言自语:“许是生病了?”
他没怎么放在心上,抓了个过路的问清位置,很快就到了香料铺。
王氏香药。
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说不清的气味,丁香、檀香、沉香种种味道揉在一起,让李浔直接打了个喷嚏。
这地方能有胡椒和花椒卖么。
“小郎君要买什么?”看守的婢女见到来人,眼睛一亮,主动询问。
“有胡椒么?”
“郎君是给家里娘子买的吗?”
“自己买的。”李浔无意聊那么多闲话,扫视了一圈货架,只见都是什么香丸,香粉,香线香膏之类的东西,没有他想要的。
他转身想走,被婢女叫住,“哎呀,有的。”
“胡椒那么贵重的东西,东家没摆在台前,我去给你取。”她走到一个柜子后,从最上面的架子上取下一个瓷罐。
“小郎君要多少?”
李浔摸了摸钱袋,问:“多少钱。”
“我们东家向来仁厚,一两金换一两胡椒。”
和金子等价,这还仁厚什么?
婢女有些委屈:“这已经是低价了,另一条的范家香堂还额外要半贯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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