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谢应怜那越发明亮的眼睛,感受着那在受伤后更为强大的气息,再次确定这就是一个疯子。
如果不是疯子,又怎会主动舍弃自己最擅长的手段进行这场鏖战?
更可怕的是,谢应怜的气势在这场战斗中从未有过片刻的衰落。
相反,她越是受伤越为强大。
这样的人真的很了不起。
谢应怜看着林挽衣,微笑说道:“不要着急离开,再稍微等上一下,我很快就让他来陪你了。”
话音落下之时,有人来到场间。
那不是林挽衣的同门,而是余笙。
原因在于性别。
余笙看了一眼谢应怜,眼中并无厌恶或喜欢,轻声说道:“倒也别有一番好看。”
说完这句话,她走到林挽衣的身旁,往少女体内渡入一道气息,止住其伤势,再取出一枚丹药。
林挽衣很是乖巧地张嘴服下,哪怕这枚丹药苦到极点也只是皱起眉头,没有出言抱怨半句。
余笙轻挥衣袖,以真元唤起那六把剑,牵住林挽衣的手往外走去。
谢应怜望向余笙。
余笙没有回头,忽然说道:“提醒你一句。”
谢应怜问道:“请讲。”
余笙说道:“他很生气。”
谢应怜嫣然一笑,说道:“正合我意。”
……
……
云雾渐散,石峰之上的画面重新清晰。
身着紫裙的谢应怜负手而立,有渊渟岳峙之姿。
阳光映照下,她的脸色越发显得苍白,如雪,却不显憔悴。
那一抹留在唇角的血渍,非但没有影响她的容颜,反而让她更为美丽。
一片安静。
数百视线落在那座孤崖上。
顾濯往前一步,踏出悬崖边,走向石峰。
他走的不快,任由崖间清风吹拂衣衫,阳光带来温暖。
人们的目光随着这脚步而移动,直至他站在一座与谢应怜相隔约莫三十余丈的石峰之上,这才停下。
苦舟僧早已让云雾下沉,同时也解开了谢应怜身上的禁制,让她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境界中。
顾濯举起左手。
折雪随之而显。
众人看着那把飞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心想你这到底是在想什么?
流云剑解作为专门克制剑修的道法,就连作为剑道三大宗之一的朝天剑阙也觉得极其麻烦,况且长公主又不是剑修,为何你非要执着这飞剑呢?
难道你是准备以此来牵扯谢应怜的心神,让她不得不时刻提防着你的飞剑,从而为自己创造出机会?
这的确不失为一种战斗的智慧。
所有人都觉得这就是真相。
故而当那一道剑光亮起之时……便也同时映出了众人眼里的那些难以置信,与无法理解。
……
……
相隔三十余仗出剑,谢应怜又怎会反应不过来?
她依旧负手而立,只把目光放在那道剑光上,唇角依旧带笑。
数十道锁链般的白色湍流凭空出现,后发先至缠向剑光,准备汲取蕴藏在飞剑上的真元。
哪怕所有人都已经在高估谢应怜的真实实力,相信她在解开境界压制后,必将展现出来更为可怕的战力,但此刻很多人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
不曾弹指挥袖,不过动上一念,道法天然而成,毫无雕琢痕迹。
这是何等强大的道法造诣?
在场的诸宗派师长们对此再是清楚不过,于是他们看着顾濯的目光里多出了几分悲哀,尤其是他偏要选择以剑开战的现在。
嗡的一声!
那是剑鸣的声音。
折雪所化剑光为流云截停,悬留其中,不得寸进。
这是所有人预料之中的画面。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在意料之外。
那道剑光竟是退了。
不为流云所囚。
谢应怜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改变。
一道剑光重新出现在她眼中。
破空而至。
前后两间只在瞬息之间。
流云尚未散去,又再成锁,随她神魂而动,卷住那道剑光。
紧接着,先前的画面重复出现,那道剑光摆脱云锁,退去,再前进。
顾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的眼神没有任何的变化,平淡如水。
谢应怜敛去笑意,看着他说道:“就这样是破不了流云剑解的,换个办法吧。”
顾濯平静说道:“好像是的。”
这一刻,他放下了左手。
下一刻,天光倏然明亮。
站在石峰林外的人们顿感不安,如寒芒刺背,骤生惊惧。
原来,所谓天光都是剑光。
数百近千道难分先后的剑光!
一道声音响彻此山。
“那就再多上几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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