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小人物的阴差阳错
锦衣卫的热闹很快就吸引了六部衙门的注意,
一个个位高权重的大人走出衙门,踮脚张望,希望能看清锦衣卫发生了什么。
同时,他们都是一副见得惯狗咬狗的模样,
甚至还在心中暗暗为双方加油。
勋贵与锦衣卫,
打,大打特打才好!
很快,五军都督府也有人走出来看热闹。
当他们发现主角是俞通渊时,只有极少数的人想要上前劝架,
其他人,大多也是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
这二人在朝廷上算得上是臭名昭著,
一人乖张横行,另一人半路跳船,名声都不是那么好。
鸿胪寺卿刘思礼走出礼部衙门,视线远眺,
当看到两个熟人针锋相对后,他的眉头猛地一跳,
不知为何,一股畅快开始在心中弥漫。
这两人可都是他的仇人啊,如今居然都闹起来了?
几番打探,刘思礼才知道事情原委,
脸上没有了刚刚看热闹的刺激,反而多了几分凝重。
俞启纶死了?死在了锦衣卫手中?
这个消息飞速蔓延,不可谓不大!
礼部尚书李原名站在刘思礼身旁,若有所思地开口:
“刘大人,锦衣卫如此做事,可是坏了规矩啊。”
刘思礼眼睛微眯,对于这位礼部尚书,他可是十分忌惮,京中几乎不可能有事情瞒得过他。
“毛骧还真是睚眦必报,不过死了一个千户、一个百户,就要杀人家的儿子。”
李原名苍老的眸子中闪过若有所思,
侧身瞥了一眼刘思礼,笑呵呵地开口:
“二者在朝堂上都不曾站稳,都要立威,互不退让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此话一出,一直在旁默默站立的礼部右侍郎张智,
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刘思礼,明亮的眼底闪过一丝忌惮。
在先前的风波中,应天商行已经展现出了不亚于锦衣卫的本领,
想要做到渔翁得利,轻而易举。
感受着一侧传来的审视目光,
刘思礼平淡如常,淡淡开口:
“李大人,他们这是狗咬狗,可不是什么鹬蚌相争。”
“呵呵。”
李原名一愣,干笑两声,
显然也没有预料刘思礼居然如此大胆。
不过转念一想,都已经是生死仇敌了,也就没有必要再顾忌。
“唉。”
李原名叹息一声,有些感慨地说道:
“都是朝堂大员,总是这么争斗,影响不好,更何况还是在宫中。
张大人,你去劝一劝,
要打去衙门里打,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是。”
面容和煦的右侍郎张智拱了拱手,向着锦衣卫衙门而去。
等到他走后,李原名看向五军都督府所在位置,找寻了半天,说道:
“陆大人居然没来看热闹,真是怪哉。
听说,毛骧为了赔莲楼的四万两银子,可谓是求爷爷告奶奶,
东拼西凑,这才堪堪凑上。
现在锦衣卫遭灾,陆大人不出来拍手叫好,本官还是有些不习惯。”
此话很有深意,刘思礼听得明白,不过他的反应也极快,笑着说道:
“云逸这个孩子向来喜欢安静,这等热闹事他很少参与。
而且,他在京城根基尚浅,现在说不定都不知道此事。”
“呵呵。”
李原名含笑点了点头:
“不知道好,不知道好啊。
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麻烦,不知道的话能避不少灾祸。
对了,刘大人,应天建筑商行准备什么时候营业接客?
我听说最近京畿不少村落都派人在京中常驻,就为了等这一日啊。”
刘思礼眉头一皱,没有正面回应,
而是一边看着不远处的争吵,一边开口:
“应天建筑商行不归应天商行统筹,下官也不知该何时营业。
只是,最近建筑商行的人在铺子里才买了许多物件,想来是快了。”
李原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发问:
“刘大人,对于市易司的主官,刘大人心中有何人选?”
“市易司?”
刘思礼一愣,脸上涌出一丝荒谬:
“尚书大人,下官不过是一个四品的鸿胪寺卿,对于这等正二品的官职,还不能妄言。”
“刘大人,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了,那本官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尚书大人尽管直言。”
李原名点了点头,说道:
“市易司一事已经在京畿之地传开,
各地士林学子对此纷纷反对,认为朝廷不应该干涉商贾之事。
还有不少人给礼部衙门送上文书,现在本官的衙房里就有几箱,
恰好刘大人对商贾之事娴熟无比,
本官是想问问,陛下真的准备开市易司?”
顷刻之间,这番言语就将刘思礼的思绪从前方争吵打斗中拉回来,
锦衣卫与俞通渊的矛盾在这一刻也变得微不足道。
刘思礼知道,随着时间流逝,
朝堂上这些浸润已久的大臣会慢慢回过味来,
眼前的李原名,就已经察觉到了端倪。
沉默了许久,刘思礼轻声开口,并且笑了笑:
“陛下的决定,下官还不能知道。
只是,建筑商行与应天商行总是这么游离于朝廷之外,也不是办法,
虽然商贾之事卑贱,
但这世上少了钱财。任何事都难以为继。
既然商贾如此重要,那为何朝廷要将之排斥在外呢?”
“哦?”
李原名藏在袖子里的手掌轻轻搓动,苍老的皮肤褶皱连连,他想到了许多。
并且看到了日后可能存在的风波,
若按照刘思礼的意思说,商贾是要登堂入室了。
作为礼部,如何解释这等事、如何应对这等变革冲击,是一大难题。
刘思礼继续开口:
“李大人,商者无域,只有买家卖家之分。
若有足够的钱财可赚,不论是南方的土人还是北方蛮夷,都是能够合作的对象。
屡禁不绝之下,为何不将如此重要之事给朝廷掌控呢?
算不上两全其美,至少也能保证一时的安稳。”
李原名陷入沉思,过了许久他叹息一声:
“有史以来,商贾可都是不入流之人啊,如何登堂入室?”
刘思礼坦然一笑:
“李大人,在我大明立国之前,扒皮实草、民告官之事也是古未有之。
既然这等事都能做,几个商贾算得了什么?”
“此言有理。”
“应天商行的重要想来不用下官说,
这等国之重器,若真交由民间,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还不将石头搬开?”
刘思礼整个人带着一股云淡风轻,似是超然物外,继续道:
“下官是边疆之人,时而是金人、时而是宋人、要么就是元人、现在是明人。
朝廷上的文武百官都在说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此举不可取,
但下官觉得,能医就已经不错了。
大明商贸愈发繁盛,再去做那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之事,那是自欺欺人。”
李原名轻抿嘴唇,清亮的眸光中时而闪过精光,
过了许久,他发出了一声叹息:
“本官老了,对于这些道理,有些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但万事万物总是要向前走,
不论变化好与坏,动了总是没错。
刘大人,鸿胪寺卿的官职做得如何?可还顺心?”
“尚可。”
刘思礼有些诧异,不明白他提这件事是做什么。
“刘大人若是做得不顺心,可以来礼部任职。
本官年纪大了,精力不够,一些事情都压在了张大人身上,
可偏偏张大人年纪也不小了,若是再有个年轻人来,我等二人的担子就要减轻许多啊。”
刘思礼有些震惊,此言表示的拉拢之意几乎不加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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