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涿县县城十多里后,刘昕不由皱起眉头,他发现从这里开始出现不少衣衫褴褛的穷困百姓,听口音甚至不是涿郡本地人。
四表兄注意到刘昕的表情,开口解释道:“盺弟,这些流民多是冀州逃难来的百姓,还有不少涌到西面山里去做强人盗匪呢。”
刘昕听到四表兄的话更加疑惑:“咦?今年没听到官府邸报上说冀州哪里发生了灾荒呀?”
“盺弟,官府的话也能相信?”
七表兄一脸无语的看着刘昕,“朝廷还规定一年只征收一次口赋呢,可是涿县如今都征收几次口赋了?”
十表兄在一旁摇头道:“前几天听人说,今年涿县已经征收四次口赋啦,等到年底怕是还得征收最少五六次。”
倒是十三表兄洋洋得意:“俺们在山里,官府只去征收了两次口赋,税吏见了俺家阿翁都得客客气气。”
“就你会显摆,你忘了咱们每次进城都要被城门令敲一笔了?”
四表兄呵斥了十三表兄一声,颇为感慨的看着刘昕,“盺弟,不是谁都有福气生在楼桑刘氏呀,你看那边又有人在溺婴了。”
刘昕不得不承认,背靠一个强力宗族是很大的福气,光是口赋就能比普通百姓少缴纳很多钱。
最初刘备在韩伯陪同下去涿县售卖芦席草履,也同样是有楼桑刘氏的因素,张狗儿也不敢欺凌。
可是背后没有强大宗族的普通百姓,每年会被官府一次又一次的征收人头税,可是溺婴这种残酷的现象还是第一次看到。
“溺婴?”
当刘昕看到河边有人溺婴意图阻止时,其实已经来不及了。
在避孕技术较差的东汉,普通百姓无力承担沉重的人头税,只能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减少家中人口。
在人地矛盾不太严重的幽州涿郡都有这种溺婴现象,恐怕人地矛盾更尖锐的冀州,有更多的溺婴事件发生。
“去年冀州渤海国发生了海溢,尤其以漳河口、易水河口最严重,大片农田被海水淹没,邸报上面根本没有发报。
今年夏天河间国又发了大水,当地豪强巨室大肆兼并土地,两地官府依然向百姓聚敛口赋钱,涿郡流民基本上是这两地逃来的。”
表兄们的解释让刘昕眉头紧皱,难怪十年后冀州是黄巾军大本营,大汉百姓被压迫的喘不过气了。
周氏坐在牛车上,一直在旁边安静的听刘昕跟众表兄聊天,她忽然皱眉看向四表兄:
“阿孝,你一向很少关注山外发生的事情,如今却对这些流民了解详尽,是不是山里出了什么问题?”
四表兄周孝不敢隐瞒:“小姑姑,我之所以知道这么清楚,是因为这些逃难的流民不少进入山中做了强人盗匪。
前几天阿翁知道山中多了盗匪,担心小姑姑和盺弟进山遭遇拦截,干脆召集了周边数十里的猎户,聚拢了数百猎户好手将进山这几十里清理干净。”
十三表兄周智连忙点头附和:“是啊,大兄带队清理了一遍,阿翁依然还不放心,又特意安排我们提前下山,顺便护送小姑姑和盺弟一起回去。”
这一番话说的刘昕、周氏心里暖暖的,被人关怀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随着三辆牛车缓缓进入山中,一路上遇到不少山民、猎户远远地打招呼,态度远远超过以往的热情。
显然经过这次召集数百猎户好手清理强人盗匪,外公在这一片大山中的威望也大幅度提升了。
山路崎岖坎坷,不少路段还得十二位表兄帮忙推车助力,一直到未时将过,才遥遥看见刘昕外公家所在的位置。
外公家选址位置在一处山腰的缓坡上,背后山上有溪水潺潺留下,缓坡上搭建了一大片茅草房,这么大片建筑全部是刘昕外公一家居住。
等到又走近一些,刘昕惊讶的发现外公家多出来许多陌生人,应该是之前召集的猎户还没有散去,似乎在商议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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