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一片死寂,谁能想到虞听晚是来算陈年旧账的。
虞听晚知人牙子大多都是黑了心肝的,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说会送去大户人家里头当丫鬟,日后有月银拿,日子过得不知多快活。可把人买走后,还不是任由其磋磨。
人牙子个个都是下手狠的。
不听管教的,毒打一顿。
想要逃跑的,先断了一条腿。这可不愁卖,价格放低些,那些想要娶婆娘的老光棍可都抢着要。
用来震慑其余姑娘,歇了她们逃跑的心思,乖乖听从,值。
虞听晚都懂得道理,那些宁愿少收钱和米的人家如何不知?可日暮穷途,只能用最后一点儿女情分,盼人牙子能有些良知。
可胡老太和胡老汉却巴不得多要价,早点把人送走。
胡大柱喉咙像是堵了一块布,再也说不出话来。
当初玉娘看他的眼神,也是同虞听晚这样充斥着冷漠。
可他真的走投无路。
爹娘是长辈,哪能置他们于不顾。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又怎能出事?
这不就是死局么。
虞听晚冷笑:“说啊?”
“怎么不说了?”
胡大郎一头雾水,正要上前劝阻,被小许氏一把拉住。
他斥:“你做甚?”
小许氏示意她去看一旁若有所思的胡耀祖,低声:“出什么风头?你看二郎说话了吗?”
虞听晚看王氏的眼神好似掺了冰刀。
“胡家将我娘当做货物般和人牙子谈着价钱。你嫌钱少,不满意,非要掺合一脚。”
王氏贪婪。
逮着机会,只想狠狠敲人牙子一笔。
她当时就冲人牙子喊。
——“这数不行,至少得翻倍。我小姑子貌美,走到哪里都是香饽饽。”
——“咱们这里是闹饥荒,可别处却没有,你休以为我们是乡下人就能糊弄过去。这里头的油水深的很,你把人买走随便一倒卖,也不知能赚多少。”
人牙子就急了。
话这么说不错。
可别处?
上京还是江南?
难道还要跋山涉水过去,来回奔波?
话说的可真轻松!
王氏懂什么?
世道不平又远离皇城,山匪太多。
偏官府衙门不作为,泽县往东就有个黑角寨,那些土匪干的可都是杀人的勾当。
这可不值当!
见人牙子不愿意,王氏就沉了脸。
她冲胡家二老建议。
——“爹娘,有些话虽然得罪人,可家里情况这样,我总要说一说。”
——“我娘家村子里有个寡妇,公婆都没了,膝下还有个儿子。孤儿寡母这会儿还活的好好的。”
附近几个村子,就那么巴掌大的地儿。谁家有什么事,稍有不慎就能传的人尽皆知。
王氏那么一提,胡家二老就沉默了。
那寡妇儿子太小,她又不愿意抛弃儿子不管,转头去改嫁。走投无路,为了活命只能拉皮条做娼门生意。
只要有粮,她就要接客。
也不怕得了脏病。
各家各户掰着拇指头过日子,吃观音土的比比皆是。可还是陆陆续续有男人为了爽快偷偷进她的屋,每次给一小把的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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