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有点蔑视和唾弃的内味儿。
掩藏的很巧妙,如果不是唐根生一直偷偷关注,也发现不了。
“张叔,意思我明白了,你们家老二,唐根生同志自此分家单过,家产分到100元钱和粮油布票若干,蜂窝煤、煤炭合计550斤,一张钢丝床、两床被褥、脸盆和脸盆架……一个蜂窝煤炉子,三节烟筒两个拐箍,最后还有南锣鼓巷24号院前院西跨院的一间半房子……”
李干事显然熟门熟路,很快便掏出左上口袋里别着的钢笔,写了一份证明材料。
“唐根生同志,南锣鼓巷的房产是街道分配住房,每月需要扣1.7元的房租,这事儿你清楚吗?”
唐根生看了一眼大哥张康来。
对方垂着头,看不到表情。
“知道。”
唐根生回应了一句。
张康来猛地抬头,看向这个弟弟,眼里带着诧异。
“既然双方没异议,我就再抄写两份,三方都签字按手印吧。”
因为幼弟未成年,所以只需要一式三份。
父母留一份,唐根生一份,大哥大嫂家一份。
以示公允。
分家手续很快搞定。
毕竟最难的户口本和粮油、副食本这些,在唐根生还没回来的时候,张经兴就已经给他提前办妥了。
院子隔壁邻居就有蹬倒三轮为生的,恰好这会儿在家,唐根生也就没用张经兴铺子里的板车伙计。
钢丝床和一床褥子一床被子,都是唐根生用了多年的物件,吃饭的铝饭盒,喝水的搪瓷缸子,牙刷牙膏毛巾这些……
唐根生收拾起来很快。
一个藤编箱子,一个床单四角裹起来,外加一个网兜就搞定。
箱子里的单衣和罩衣甚至都是当初从萃华楼搬回来的样子,还没来得及拿出来。
家里气氛很压抑,平日里闹腾的皮孩子老么张东帆依在继母康素芹怀里都没了活跃劲儿。
唐根生其实很想开心点,但他怕最后关头惹老张家不快,索性就埋头收拾,也不言语。
“唐根生同志,我带你过去吧,正好你还得跟我回一趟街道办,把房子住户信息改一下。”
其实这套房子是因为张康来成亲的原因才拿到的分配名额。
就这样的情况,也足足耗了两个多月才批下来,足见京城住房的紧张程度了。
“哎,谢谢李干事。”
唐根生赶紧道谢,拎起最后一网兜自己的私人物品两瓶汾酒和半条没抽完的哈德门,径直出了门。
出了院子,唐根生也就不再压抑,嘴角忍不住咧开,掏出华子,边走边给李干事手里递。
“李干事,抽根烟。”
“根生,我瞧你像是一点都不生气,对分家很期待似的。”
外人眼里,唐根生算得上被扫地出门了。
难得心宽,还能笑得出来。
“有个自己的小窝肯定开心啊,你说是吧,李干事?”
李干事手指转了转,瞧着指头上夹着的华子,笑了笑。
“那倒也是。”
李干事有个堂妹,也在京城铁路局上班,恰好还就是唐大厨的同事。
从堂妹口里知道的大厨工资,可是跟街道办了解到的唐根生的工资一点都不匹配。
怪不得这兄弟被分家还这么乐呵呢。
换了是他,估计早就憋不住蹦起来了。
自此不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吗?
李栋觉得唐根生这人有趣,便想跟他多接触接触。
不然咋会听到是张经兴孩子分家就抢了别人的活上杆子跑过来。
好奇的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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